赤紅的雙眸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有的隻是看到陸傲霜奮力營救的身影,在死之前能看到她,他已經知足了。
隻是可惜了,這條她兩次三番救下的小命。
“該死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陸傲霜知道自己的身手距離少女的太多太多,她本該目睹南宮浚的死亡的,可是,為何當她看到他眼中的釋然和愧疚以及點點的滿足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本能的做出了最後的反應。
當利劍再次穿胸而過的時候,陸傲霜更多的是自嘲,看來她的功力見長啊,居然反應如此神速,隻是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她這自保的能力還是不夠啊。
黑幕落下前,她聽不到任何聲音,隻看到南宮浚恐慌的眼神,看到他的唇在動,可是不知他在說什麼。
這下好了,她欠他的債是不是還完了?
或許,等她再次睜開眼,她已經回到了本該屬於她自己的世界裏了。
彌漫的大火,濃嗆的黑煙,當侍衛們救出南宮浚的時候,他神情呆滯,無力的雙手緊緊的拽著一件宮女的衣裙。
刺客已被拿下,儼然是本該充軍流放的丞相千金徐宛如,因自小拜師學藝躲過一劫,突聞家門噩耗,改頭換麵前來報仇。
隻可惜一代絕世佳人,徐家唯一的遺腹子就此鋃鐺入獄。
本該淩遲處斬的刺殺太子的凶手,卻在太子清醒之後,被拘押天牢,等候發落。
不顧傷體,南宮浚隻是傻傻的站在燒的一片狼藉的浴池外看著,一看就是一兩個時辰,沒有人能勸說,隻是周身彌漫的悲哀,讓人知道他此刻的心境。
他不在是無知的孩童,他不會在質疑自己親眼所見,她在自己的麵前閉上了雙眼。
他知道那代表了什麼,雖然他無力擁抱她,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生命的流失。
一生之中,她們相逢三次,她都救了他,每一次都是以她的受傷為代價。
孩提時代的無力感並沒有隨著他的成長而消失,這一次反而更沉重,他堂堂的太子,不但沒有能力保護一直用生命保護他的女人,就連自保都困難,他還談何保家衛國。
多年的勤奮學習,躊躇滿誌的雄心豪情在這一刻宛若一個笑話。
“這是她想見到的嗎?”南宮浚好似陷入了一個無法跨越的漩渦,渾渾噩噩的狀態下,聽到的就是當今帝王不輕不重的一個問話。
南宮肇旭怎會不知發生了什麼?
安總管帶回的人中,誰被太子留下,並得到太子信任的,除了那個陸小雙又會有誰。
太子遇刺之時,陸小雙曾求見安總管,隨即失態離去,有人目睹她曾經衝進了浴池,但再無人看到她出來。
就連徐婉茹都親口承認刺殺太子未果,隻因陸小雙的以身護主。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多年前同樣的一幕,同樣有人救了太子,同樣有人看見了,但是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詫愕於事情的離奇古怪,但是更慶幸於她的出現,每次都讓南宮浚化險為夷。
興許是上天庇佑南宮浚,庇佑天啟皇朝興盛不衰,千秋萬代。
身為太子的南宮浚雖然還嫌稚嫩,但是處理政務分寸有度,有些時候連他都會覺得無可挑剔。
看著他消沉低落,臣子們雖然沒人敢說,但是為人君,為人父的他可看不下去了。
女人,絕不會成為南宮浚登上皇位的障礙,當然,這個女人可以例外,隻因為看在她一再救了南宮浚的麵子上,容許南宮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否則……
“兒臣知錯。”沒有多餘的辯解,誠懇的認錯反倒讓南宮肇旭咽下了後麵的話語,畢竟南宮浚剛處於情竇初開的年紀,會對自己有恩的女子念念不舍也是情有可原。
改變就在一夕間,原本就算沉穩內斂的南宮浚,自此之後更內斂了,笑容並非消失了,隻不過那若有似無的笑意總會讓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哀傷。
廢墟的清除,新的宮殿的拔地而起,一切似乎又回歸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