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以恨為名(3 / 3)

我很不屑紫渲的表現,但是白淺被她嚇得一愣一愣,安慰她說:“我沒事的。”

紫渲哭著說:“你如今是武林盟的少主,無論如何請千萬保重,以後武林盟都要依賴你……如果慕容盟主還在……如果他知道他的兒子在努力為他複仇,他不知道有多開心。”

白淺沉默了。

紫渲繼續說:“少主,武林盟在外的幾個暗使被人毒殺了,經過調查,發現是鳳曦微所為,她和她母親龍旖凰都不是好東西,您可能還不知道,她的母親生前與慕容盟主有過幾次接觸,龍旖凰竟然為了摧毀武林盟不惜色誘慕容盟主,盟主不小心受了蠱惑,這才冷落了你的母親,不然,您自幼也不會如此顛簸流離,吃盡苦頭……”

白淺吃驚的看著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紫渲低低的說道:“這已是陳年往事了,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見少主至今還被蒙在鼓裏,紫渲於心不忍,少主你要知道,龍旖凰當年可是一個不折手段的狐狸精,欺騙了慕容盟主的感情,害死了他,甚至還害得您的母親流離在外……那種人生的女兒,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您不知道,在當年……”

我覺得我聽不下去了,說了聲:“已無大礙,我明日再來看看。”後,迅速離開。

我對紫渲的鄙夷,更深了幾分。

無奈的是,白淺居然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我考慮要不要告訴他真相,哭夠了的紫渲找到我,冷笑著對我說:“悠遊寡斷的人不會成什麼大業,他將來是要繼承武林盟的,冥湮你難道希望看到慕容被龍旖凰毀了之後,連他的兒子都要被她的女兒殘害麼?”

……或許,紫渲說的是對的,但這並不能減輕我對她的厭惡。

她說:“少主不是讓你去尋找血液極陰的人嗎?我怎麼見你整天無所事事的。”

我不想看到紫渲那副越來越刁鑽的嘴臉,於是側過身去:“如果什麼事都要我去親曆親為,難道武林盟養了一群和你一樣隻會說不會做的豬嗎?”

我張揚而去。

紫渲一定會氣得發抖吧。

唉,她什麼時候會被氣死呢。

我以為這世上不會有符合這項條件的人,但是,在不久後,找到了,我拿著寫著那個名字的信箋,心中不禁感歎。

真是孽緣。

這個時候,冬天已經過去了,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可是,依然很冷。

我把信箋直接給了白淺,他看了看,就捏成一團扔在廢紙簍裏,提了劍走出去。

他一直走到平時習武的場地,舞起長劍,木樁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的劍痕。

看來紫渲的潛移默化,並不是很成功。

後來白淺悄悄離開了好幾天,我和紫渲都沒有去查他去了哪裏,因為我和她都明白,他是去尋找答案了。

結果很令紫渲滿意。

白淺問我:“殺了她,我母親就可以複活了是麼?”

我說:“那個藥方尚需試驗。”

白淺點頭:“她殺了那麼多人……是該……償命。”我知道他為了說出這番話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的拳頭一直攥得很緊。

我說:“是,少主。”

接著,他向我擬定了一個計劃,他說他會負責把鳳曦微引出來,然後我再設法取到她的血,來試驗到底能不能製成死而複生的藥。

白淺說,不管成不成功,她都必須死。

他冷靜的說:“我不想欠她,如果在她死之前,你能把她的雙眼醫治好就好了。”

我說:“是。”

把已經雙目失明的小公主從皇宮裏引出來,是那麼容易的事嗎?

我很懷疑,可是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真的做到了。

在這之前白淺帶著我到他以前的家裏,他傷感的看著屋內的一切,因為幾月沒來,家具都已經蒙塵。

白淺對我說:“我不想看到這些東西。”

我找人把裏麵的家具都換成了新的,牆壁都粉飾了一番。

那股很濃的木質粉油漆味在開了好幾天的門後才稍微好些。

沒過幾天,白淺真的把那個小公主領到我的麵前,白淺指著我說:“這就是我的師傅。”

我看著小公主的麵容,略顯稚氣純真的美麗,眼角卻帶著一絲邪氣,七分像她母親,三分似她父親。

我看了看她的眼睛,趁她不在的時候,直截了當的下了結論:“她的雙眼已經無藥可醫,想要恢複視覺,唯有換一雙眼。”

白淺說:“真的沒辦法了麼?”

我毫不遲疑的點頭。

“那麼……就按照計劃行事吧。”

我根據鳳曦微特殊的體質,往藥裏添加特殊的藥劑,使得她時常感到疲憊無力。

趁著她熟睡的時候,便拿了匕首割破她的手臂,取了一點血。

這個小公主生性多疑敏感,為了不讓她查破,我隻有偶爾才給她添加使她昏沉的藥劑。

意外的是,她對白淺出奇的信任,白淺掰給她的謊言,她深信不疑。

我居然有些於心不忍,雖然知道這是使命,可是一個無辜的孩子為什麼要承擔她父母當年的罪過。

雖然這麼想,我終究是什麼都沒說,拿著她的血研製出了第一枚藥丸。

白淺當著我的麵掐死了一隻小狗,把屍體遞過來:“試試看。”

我把藥丸混合著水灌進小狗的嘴裏,等了好一會,卻都沒反應。

白淺癡癡的等著,這枚藥丸不知道承載了他多少希望。

過了一會,他驚喜的說道:“我摸到它的心跳了。”

他興衝衝的抱著小狗離去。

我看了看石室裏所剩不多的藥材,決定回一趟總部。

等我從總部回來,白淺生氣的告訴我,失敗了。

小狗終究還是死了。

我沉吟著:“尚需改進。”

上次取的血還留有許多,小公主的體質特殊,她的傷口不易愈合,流出來的血根本不受我的控製。

慶幸她看不到,居然也沒有起疑。

很快,第二枚藥丸研製成功。

白淺帶來了一袋麻雀的屍體,我用細小的木管把藥塞進它們的嘴裏。

這次很成功,白淺生怕再出什麼意外,盯著籠子裏已經活躍起來的麻雀一刻都不敢離開。

過了一個時辰,他終於鬆開眉心:“這次……成功了吧?”

我說:“應該是的。”

成功了。

白淺閉上眼:“那麼,給她喝最後一次藥吧。”

我把藥端去給鳳曦微,鳳曦微此時對我已經十分的警覺,她打翻了藥碗,怒視著我,逼問我是不是在打白淺的主意。

我沒說話,她很可憐,我不想再欺騙她什麼。

然後,白淺來了,化解了她的矛盾,夜幕臨近,白淺對我說:“把藥給我,你子夜再來。”

我依言離開,在酒坊喝了點酒,算準了子時再回去。

小小的庭院裏,白淺和鳳曦微分別坐在兩張竹椅上,鳳曦微已經熟睡過去,不,或許說是昏迷更為貼切。

我看到了小桌子上有殘藥的碗。

白淺扶著額頭,糾結的問我:“冥湮,你說……我是白淺,還是慕容淺?”

我說:“屬下冒犯了,雖說您該冠以父姓,可是屬下更喜歡白淺這個名字。”

雖然平時我都喚他為少主,但是在心裏,已經抹不去白淺這個名字。

每每看著他,我都想起他蒼老的母親。

把鳳曦微帶到我平時製藥的密室,把她捆在木板上,白淺很耐心的等她醒來,他緊緊的握著匕首。

後來她終於醒了,白淺也終於可以把一直醞釀在肚子裏的話說出來。

這些話很殘忍。

我不知道這位小公主有沒有後悔。

白淺漸漸失控,他厲聲的催促我,可是藥的時辰沒有到。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種折磨。

他想親手斬斷這份孽緣,於是他拿起了匕首。

門口突然傳來的厲聲打斷了他的動作,我吃驚的往出口看去,是那位叫昌錠的少將軍。

可惜……就差一步。

他心中一定很不甘吧。

一片混亂中我和白淺被昌錠帶來的人壓製住,我明白一切都已經徒勞,我突然想起鳳曦微有個哥哥,鳳祁寒。

太子的預言神準無比。

不禁啞然失笑,既然鳳祁寒肯放心妹妹獨自出門,必定有了最萬全的準備。

白淺輸得真慘……

在離開的時候,我施了一點小手段成功脫身,我不敢耽擱一路敢回武林盟,必須要和紫渲商議怎樣才能把白淺救出來。

紫渲也很焦急,她沒想過在最後的關頭竟然殺出個程咬金。

白淺行刑的日期判了下來。

我和紫渲最後決定,在他被押送法場的時候半途安排人馬劫人,這是防禦最脆弱的時候。

紫渲派出了武林盟一等一的殺手前去。

白淺被順利解救回來,可是看到他的樣子,我和紫渲都愣住。

紫渲氣急敗壞的甩了他一耳光,氣得哭出來:“為什麼你這麼不爭氣!為什麼你們都將被那對母女所害!為什麼你步上了你父親的後塵!”紫渲抓著白淺的肩,搖晃他:“你告訴我,你沒了眼睛,你以後還能怎麼辦?你以後還怎麼接手武林盟!”

白淺被她嗆得不知道怎麼回答,一下子觸動了傷口,從染紅的繃帶下流下了兩行血淚。

我攔住紫渲:“你冷靜點。”

我叫人把藥箱帶上來,替白淺上藥。

紫渲氣得拂袖離去。

血肉幾乎和繃帶連在了一起,狀況慘不忍睹。

或許是因為很疼,白淺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欠她了,不欠她了。”

紫渲完全不管他了,被白淺這麼一刺激,她一夜之間又老了許多。

後來,白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離他家不遠的竹林邊開了一家茶館,他竟然自己跑了出去,做一個免費的琴師。

我無法放任他不管,但是也說不過他,他如今又行動不便,我隻好有時間就在茶館裏呆著,忍受沒有酒喝的痛苦,到了傍晚就帶他回總部。

他很喜歡這樣的日子,很清靜。

某一天,我去分支辦點事,回來的路上經過那家茶館,就想進去看看。

那時剛下過雨,竹林青翠得很漂亮。

我騎著馬繞到茶館的後門,把韁繩綁在一根竹子上,正想走進去,卻赫然發現白淺背著牆站著,他似乎在猶豫什麼。

我上前問道:“怎麼不進去?”

白淺一聽是我的聲音,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放鬆下來:“她來了。”

她?我怔了片刻才想明白,他說是那個小公主吧。

“我們回去吧,”他慢慢走來:“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裏了。”

我說,嗯。

天色還很早,我和他就慢慢的走回去。

白淺突然問我:“我想聽聽我父親生前的事,紫渲沒有完全告訴我。”

我想了想:“……真的想知道嗎?”

“嗯。”

我閉上眼,回憶起二十多年前,也是這樣的竹林,幽幽的琴音,那個白衣竹葉青的人……

我說:“其實紫渲和你說的,與現實完全相反,我一直陪伴在你父親身側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真的很愛龍旖凰,而那時,他根本不知道你的母親已經懷有你……”

腳步踏在滿地落葉上,漸行漸遠。

塵封的往事似乎一點一點展開在我眼前,我輕輕敘說,關於他的父親,他的母親,還有當年的一切……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

番外搞定~至今毒公主順利完結,多謝大家的支持~

鳶準備爬去開新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