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見她站在大廳裏愣神,隻得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如今府裏大事小事無人做主,姑娘還是給個話吧,奴才們也好辦事。”
她是柳笙的通房,如今柳家內院裏地位最高的女人了。
楚憐看了他一眼,隨即放下心裏的不安,轉心操辦柳元夫婦的喪事來。
柳家著實是大戶人家,喪事的消息一通知出去,到了下去,來吊唁的人已經到了。
是柳家二房的老爺帶著少爺來了,順帶著,還將柳二夫人也帶了來,作為臨時的主事,代替楚憐操辦這場葬禮。
柳家一時間悲聲震天,安穩還照著規矩,備了一份厚厚的白事禮金,以安雅的名義送了過來。
柳笙從府衙那邊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隻得老老實實地回了家,穿著一身孝衣,接受來賓們的安慰,整個葬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可就算是有他在,大家還是看得分明,柳元一死,柳家是真正的敗落了。
柳笙一個毛頭小子,在商場上毫無經驗,乍然接手柳家的綢緞莊,能有什麼名堂呢?
柳元在世的時候,柳家已經漸漸沒落,更別說如今柳元已經不在了。
安雅在江都帶了大半個月,將商隊帶著的藥材山貨甩手之後,又購置了大批的江都新米,滿載而歸地回到了青城。
她回到青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柳笙的帖子,約她在城中的山海樓一聚,有話要說。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安雅將帖子看完,遞給了安穩。
她殺了柳元的事情,安穩是知情的,安穩是跟著蕙娘到安府裏的,是蕙娘的心腹,柳家人害死了蕙娘,安穩自然不會阻止她報仇。
見安雅絲毫不擔心柳笙突然邀約是有什麼目的,安穩忍不住擔憂地道:“當家的,那柳笙會不會,猜到了什麼?”
安雅冷冷一笑:“猜到又如何?他也隻是沒有證據罷了。我當日說的那個馬夫,你找到了嗎,處理好了吧?”
安穩低著頭道:“都處理好了,他為了自己剛出世不久的大胖兒子,也不敢亂說的。隻是,小姐,這人本來可以一並處理了,您為什麼要留下這個隱患呢?”
安雅鄭重地看著他,說道:“安穩,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柳元和玉娘一直以來圖謀我安家的財產,陰謀著要害我性命,死有餘辜。可那馬夫是無辜的,我還不至於為了報仇,讓自己的雙手沾上無辜之人的鮮血。我希望你能明白!”
安穩卻忽然笑了:“小姐能這樣,老奴覺得更加放心了。”
最起碼,她還有良知在,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安雅沒好氣地笑了,轉而吩咐道:“我明天去山海樓會會他就是了,我現在,可不怕他。”
安穩隻得應了,隨即看了看安雅的臉色,想了想,小聲地問道:“小姐,之前大火之後,在夫人的院子裏發現的鐵盒子,您打開看了嗎?”
安雅搖搖頭:“還沒有。怎麼了?”
安穩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答道:“沒……沒什麼,奴才隻是想著,會不會是夫人留給小姐的什麼重要的物件呢。”
安雅擺了擺手:“我回頭會看看的,你去回了柳笙,說我答應他的邀請了。”
“是。”
安雅處理完府裏的雜事,便轉身回了後院,柳葉的眼圈紅紅的,見她進來,急忙擦了擦臉,迎上來柔聲道:“小姐回來啦……”
安雅盯著她的臉看了看,奇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柳葉搖搖頭,掩飾道:“沒什麼,隻是沙子迷了眼罷了。小姐,奴婢伺候你換身衣裳梳洗一下吧。”
安雅見她不想說,也就不問了,擺擺手道:“先不著急,上次在我娘的院子裏發現的那個鐵盒子後來不是從錢莊取回來了麼,放在哪裏了?”
柳葉立即轉身下去將鐵盒子找到,捧到了安雅麵前:“小姐,這盒子上的鎖沒有鑰匙,可怎麼辦?”
沒有鑰匙的鎖,自然是砸開了。
安雅親自拿了小鐵錘,將鎖砸斷了,打開鐵盒的蓋子,露出裏麵厚厚的氈布來,也多虧了這氈布,盒子裏的東西才得以在大火中保存下來。
安雅打開了盒子,從中拿出厚厚一遝子泛黃的紙和卷軸出來,展開一看,卻頓時愣住了。
隻見那泛黃的卷軸,泛著金光,而其上的文字,更是叫她驚得目瞪口呆。
這是梁國的封賞詔書,封靖安王羅遷的嫡長女羅蕙兒為端慧郡主。
羅蕙兒,不就正是蕙娘麼?
她的娘親,居然是梁國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