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讓她的意識逐漸混沌。
睜不開眼睛,模模糊糊感覺到前方有一道比強光柔和許多的溫暖光芒,和一個狹窄卻溫熱的環境,她不知道,死去的人是否應該感受到溫度,但她卻發現自己擁有清晰的意識,完整的意識,感受著周圍的一切——從小體溫偏寒,根本就拒絕不了身體周圍那暖烘烘的濕熱,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向那溫暖的光芒擠去——
也許,是墜入十八層地獄,也許,是從此邁入天堂。
渾身忽然一輕,仿佛墜入一個雲朵般軟綿綿的地方,啊,不會吧,她真的來到了天堂?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尖叫,一股濃重的血腥撲麵而來!
“出來了,出來了——”
驚喜的叫聲在她耳邊此起彼伏,聒噪如一群麻雀,不對,是一群大烏鴉,嘖,簡直是在考驗她的聽力!
“完了,怎麼是個女的?”
“咦,怎麼不哭?不會是死胎吧……”
她立刻感覺到腳脖子被誰提了起來,頓時頭朝下,一股血性衝入頭腦,腳底被人大力拍了幾下,哎喲,誰打她,痛死了——她勉強睜開仿佛黏在了一起的眼睛。
怎麼回事?
眼前,很多身影晃來晃去,明晃晃的金色屋子裏,正中央擺著一張金色大床,上麵仰躺著一個閉著眼臉色慘白的漂亮少女,不過才二十上下,下身沒有著衣,雪白的雙腿大大地分開,一小股鮮血從血肉模糊的那裏流出,染紅了她身下的錦褥……
一群衣著怪異的中年女人圍著她,滿臉絕望地處理著不停流血的那裏,漂亮少女終於喘出一口氣,中年女人們頓時表情一鬆。
晴天霹靂,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這,這,這,這,仿佛是,生產的場景?
“是不是血崩?”
“不是,隻是正常流血,天哪,幸虧沒事……”
“醒了,醒了——”
“孩子——”
漂亮少女睜開迷蒙濕潤的大眼,沙啞地對身邊人吐出兩個字,嗓音即使虛弱無力,也深深地透出一股誘人的性感,真是一個尤物啊,不過——
孩子?她疑惑地左顧右盼,是啊,要真是生產,怎麼沒看到孩子呢?
“孩子沒哭,娘娘,您等等——”
“我的孩子……”
漂亮少女立刻臉色大變,也是,剛出生的孩子沒哭,多半是個死嬰,做母親的,哪能不在乎?
這樣想著,她覺得心裏似乎有點酸溜溜,人人都有一個好母親,怎麼就她沒攤上呢?
這個念頭隻冒了一個尖兒,隨即她就釋然了,這世上,各有各命,她的命雖然不好,但也不能因此就惡毒地期盼別人的命跟自己一樣不好啊!
奶奶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一向奉為圭旨,如果不是奶奶遽然去世,或許她也不會那樣決絕地報複那兩個人,何況,這無辜的嬰兒又哪裏惹到她了?
她可以羨慕,應該祝福,但絕對不能嫉妒!
不過,她好像聽到別人喊這個漂亮少女‘娘娘’?怎麼會聽到這麼古典的稱呼……貌似她們的衣裳也十分古典……她的冷汗在飄……她們還個個拖著長長的裙子,梳著高高的發髻……
眼前遽然出現一張忠厚質樸的平凡大臉,嚇了她一大跳,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她氣呼呼地瞪著對方,就算她是死人也不能這麼嚇她吧?
太不人道了,呃,鬼道?
那雙有些木呐的眼睛,突然間,仿佛打開了白光燈一般,刷地一下亮了起來。
“娘娘不急,公主沒哭,不過眼睛睜著,迷迷蒙蒙仿佛下著細雨似的,好漂亮的眼睛!”
她瞪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張臉上的嘴巴開開合合了數下,仿佛冒出了幾個奇怪的名詞,娘娘?公主?是她聽錯了。
她正要懷疑自己的聽力,眼前這人一下子打破了她的猜想——這嬤嬤竟然伸出了一個肥肥短短的食指,戳了戳她的腮幫,很真實的觸覺,她一下子傻了。
她,她是公主?她不是死了嗎?不是上天堂或者下地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