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鍾情(2 / 2)

寧軒清楚自己的性子恰恰與人相反,別人是表麵上冷漠,私下卻很活潑,而她這位一手掌控江南經濟命脈的商公子,平時和小龍等人言笑無忌,風趣幽默,真正與蓮昀敖螭私下相處時,反而沉默寡言,便是一雙霧眸迷迷蒙蒙也掩不住那一股懾人的威嚴,這卻是她真正放鬆時的模樣。

別人不了解,跟在她身邊的敖螭和蓮昀卻對她的性子了如指掌,她如今說了這麼多話,且將蓮昀和敖螭放在一起比較了一下,卻是要解開敖螭五年來的心結。

敖螭對蓮昀有心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若說嫉妒,敖螭自視甚高,不會輕易去嫉妒一個人,何況他乃神族,與一介凡人計較什麼?然而,不管平時相處如何,敖螭對蓮昀有心結這件事,不止寧軒能看出來,便是蓮昀自己,也能夠明顯感覺到,寧軒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倆之間,又能有什麼矛盾?

但是,現在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導致她的計劃功虧一簣。

寧軒的話,讓敖螭眼前一亮,蒼白的麵龐瞬間迸射出絢麗的光彩,他本就文秀美貌若女子,此時暈紅著白玉無瑕的麵龐,別有一股美不勝收的韻味。

寧軒微微一怔,隨即斂目。

“自然,不一樣。”

若蓮昀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花中蓮君,那麼敖螭就是那透淨高傲的濃香百合,雖然,以花形容男子,怪異了點……

因寧軒一席話而神采飛揚,因寧軒一個動作而喜怒哀樂,此時的敖螭並不明白,這看似無害的紅塵,已經不知不覺就間留下了他最寶貴的東西。

讓他痛,讓他喜,明明隻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卻仿佛帶有魔力,影響著他的一舉一動,終其一生,他都沒有弄懂這種魔力,然而,在最後那個淚眼朦朧的瞬間,他突然明白,當呼吸都成為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時,他錯過了怎樣的風景。

“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敖螭揚起修長的眉,眉眼皆是溫暖的笑意。

“還是交給我吧,你留在她身邊保護她便是。”

一道淡然卻難掩疲憊隱忍的嗓音輕輕響起,敖螭跳了起來,寧軒也驀然站起。

風塵仆仆,原本柔順的烏發披散在肩頭,被汗水浸透,黑紗鬥笠早已不知去向,淡然絕美的麵龐消瘦憔悴,微微發青,頰邊卻有一抹殷紅,往常淡漠涼薄的眼神也被一股焦躁不安占據,直到看見完好無損的寧軒慢慢走來,才逐漸消褪,舊道袍上布滿塵土,袍腳卻仿佛盛開了幾朵黯淡幹涸的紅花。

一縷細細的血腥味從那幾多紅花中逸出,不用說,寧軒和敖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寧軒臉色微變,眸光霎時深沉複雜。

“你,開殺戒了?”

“殺了幾個擋路的毛賊,用輕功趕了回來。”蓮昀淡淡地道,仿佛說得不是他自己,他話同樣不多,但是見寧軒和敖螭的臉色都是極難看,眼底充滿了擔憂,便補了一句,“道家與佛家不同,雖嚴禁濫殺無辜,但也允許殺人自保,懲惡揚善。”

他說得輕鬆,可寧軒和敖螭都不是傻子。

五六天的路程,用輕功趕了回來,還要不惜破戒清除障礙,是怎樣的信念支撐了他這一路?

敖螭輕輕閉眼,剛才那如同沸水翻騰的喜悅的泡泡,霎時消失無蹤,心頭涼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