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心裏既想留下我，又想除掉我，這般矛盾，難道還沒有下定決心？”
寧軒淡淡地問。
“你可知道，商公子離開了寧家，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斟酌半晌，寧清霽緩緩開口。
而我，也絕不會任由一名強勁的對手，在我的眼皮底下茁壯成長。
這句話，寧清霽在心裏默默地荒涼地想。
“我也並非這個虛名不可。”寧軒無所謂地道。
這樣的人，幾乎沒有弱點，其實很難收買。
可是，寧清霽畢竟不同於一般人。
“宮九走的時候，告訴了我一件事，一件事關於當年他收留的那個男孩，在他帶回漕幫不久就失蹤了，宮九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過打聽他的下落……”
話音未落，就見一向理智有加冷漠絕不過分的寧軒，驀然間霧眸化作萬道利芒，射向寧清霽，在其餘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揪住了寧清霽的衣領。
“你說什麼？”
他說的，是阿空？
寧清霽看著寧軒噴火的眼眸，緩緩覆上寧軒的手，溫柔而堅定地拿下，卻沒有放開，寧軒隻覺得怒火中燒，竟沒有注意到寧清霽逾矩的動作。
敖螭一臉不忿，正欲上前，卻被蓮昀冷淡卻淩厲的眼色定住，這個時候，豈是爭風吃醋的時候？
“這件事，是他有負於你，他不好跟你開口，特意讓我向你說明，他這次南下也是得到了一些關於那孩子的消息，雖說不準確，但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你的意思是，這些年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履行當年的約定？”寧軒微微翹起嘴角，可是見到她此時表情的人，都不會以為這是和藹的微笑。
寧清霽沒有回答，而這，就是最明顯的答案。
“很好。”寧軒突然摔開了寧清霽的手，麵色迅速冷了下去，“這是交換條件？那麼你從他這裏得到這個交換條件，又付出了什麼？”
“你這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到？十二歲的你，建立起了遍布全國的連鎖錢莊，你留在寧家，發揮你的所長，不是很好嗎？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暗中有多少雙窺視你的眼睛，有多少人等著你摔倒，又有多少人，等著暗中除掉你？隻有在寧家，你才可以得到庇護。”
“於寧家而言，我不過是枚棋子不是嗎？如果棋子有了自己的意識，就要除之而後快，少主今日來不就是要告訴我這層意思嗎？”
針鋒相對，毫不退讓，寧軒直直地注視著寧清霽，她不怕，她豁出去了，權勢，國家機器，陰謀，算計，她小心翼翼地活著，願望很簡單，可是都不容許她這樣活著。
到底是什麼，逼她走到了今天？
她不再激動，慢慢地坐了下來，以最大的力氣，控製住了躁動的思緒。
“玉溪劍已經上了寒山，我以玉溪劍的秘密，交換阿空的消息。”
然後，她會離開，去找阿空和阿棘，她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們，她們可以很好地隱居，還有蓮昀，敖螭，小龍等人，如果願意，都可以住在一起，她也想過回去，可是，這畢竟隻是一個夢。
冷靜，冷然，再無一絲可以撼動的情感空隙。
什麼公主，什麼皇權，百年後不過一堆糞土，世上也沒有萬年屹立的王朝，她不會用身邊人的鮮血，來成全自己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