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隻是希望自己不要作為一顆棋子而活著。”寧軒輕聲道，那朦朧幽黑的霧眸，似有情還無情。
“我早該明白，你絕不是可居人下之人，這些年來，怕是對我懷恨到極致吧?”寧清霽望著寧軒，終難掩眸底的一絲悲傷。
他，也許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利用了人，卻最終動了心賠了情的商人。
“何必恨你？人生的路，最終都是自己的選擇——你聰明一世，能否估到我會以你為質？”
沉默半晌，撕心裂肺的痛從心口處蔓延，寧清霽不著痕跡地喘息了幾口氣，待氣息平和下來，方淡淡地開口。
“——我和自己打了一賭，結果是我輸了。”
寧軒的臉上飄出一絲笑影，盯著寧清霽靜雅如玉的側臉，柔和而暗藏棱角，優美的弧度下，小小的凸起正微微滾動。
“如果不想你千辛萬苦培養出的煙衛從此覆沒，就請下令開城門吧！”
“你開得了這道城門，天下還有多少城門，隻要寧家開口，就會向你關閉，你真的一意如此？真的，不再想一想？”寧清霽的聲音，不再那麼鎮定，透出了絲絲沙啞。
“沒關係，寧氏向你關閉的城門，我宮九再為你打開便是！”
朗朗的聲音，從半空中飄然而來，寧軒和寧清霽抬頭，一道錦色斑斕的身影劃過半空，姿態瀟灑，竟生生從城頭上躍了下來！
他？
轟然數聲，尖嘯驟起，遠方的東城區放出了大片大片色彩絢麗的煙花，豔光耀目，在空中久久不逝。
他不是匆匆回京城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裏？
寧清霽柔和的眼眸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冷硬，看了看這個莫名出現的人，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寧軒，一念閃過，恍然大悟！
“原來，原來你們竟然在我寧清霽的眼皮底下……”
“我和他交易時，並不知他丟失了阿空。”
寧軒低聲道。
如果知道，她絕對不會和他交易，這個男人，失去了她一次的信任，也就永遠失去了得到她全心信任的機會。
隻是那個時候，宮九卻不知道，這對於他而言，是足以懊悔終生的遺憾，在午夜的狂野，流淚，受傷，長嗥。
他看中了她的經商才華，她需要他為她抵擋寧府的壓力，天下能和寧府抗衡的民間力量，實在少之又少。
在宮九離開柳州的前一夜，他暗中找了寧軒，寧軒沒有給他肯定答複，卻也沒有言辭拒絕，在商言商，寧軒早已懂得永遠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道理。
這一步棋，在寧軒的心裏，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並沒有任何約束。
她也不想知道，明明看上去寧清霽和宮九是友非敵，為什麼又要暗中和她聯係。
現場早被煙衛清空了旁觀的人，那些士兵，那些行人。
城門處，縱然是除夕，也不可能一個行人都沒有，可是看到那熊熊的火把，明晃晃的刀劍，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再傻的人，也不敢往上撞，隻能遠遠地縮在一邊，苦苦地等待這邊的爭執結束。
“哈哈哈哈——”長笑聲衝破了蒼穹，直達眾人的心底，寧清霽終於失去了平靜，一股又痛又熱的氣息從他的心頭迸發，灼進了他的頭腦，冷靜而深邃的眼眸慢慢如火焰般燃燒起來。
“宮九，好一個宮九，你就那麼恨不得毀了寧氏？！好，那你有沒有膽量，告訴寧軒，你到底是誰？！你敢大聲地告訴寧軒，你這麼幫她就沒有私心？！”
宮九一貫風流精明的俊臉上，依然噙著勾人的微笑，看著低首沉默的寧軒。
“寧軒是否聽說過二十年前寧府的事情？”
寧軒微微點頭，臉色平靜，“聽說過，但那與我無關，今夜，我隻想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