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著中,正是在某個秋季,由這位“不俗”的探丫頭發起,在大觀園裏成立了海棠詩社,各人起了各自的雅號,《紅樓夢》裏也因此多了幾許的詩詞妙章。隻不過,從現在看來,自己雖是誤打誤撞的住進了大觀園中,可是那個自矜的三小姐,卻似乎並沒有把自己也算在詩翁的行列中,並未邀請自己入社啊。
賈芸心中苦笑,麵上隻是淡然的搖頭。此時,身後的林黛玉MM也終於趕到,卻並不看賈芸一眼,隻是催著紫鵑說道:
“還不快走,在此饒舌作甚?!”
紫鵑忙忙的欠身致意,攙著林妹妹顫顫悠悠的朝前而去。
“這個林黛玉也是一如既往的尖刻啊,仿佛世上除了賈寶玉,竟是再也沒有能入眼的一般。”
賈芸暗自感慨了一番,正要回房,又見薛寶釵帶著貼身丫鬟鶯兒也正往此處走來,看見賈芸,臉上露出一抹親近的笑容道:
“佳客既到,何故逡巡不進?”
賈芸無奈的聳聳肩:
“隻是誤入桃源耳。”
寶釵笑意一斂,皺眉說道:
“莫非三丫頭竟沒有投箋相邀?”
賈芸點點頭。寶釵道:
“府裏上下,誰不知道芸二爺是戲文上的聖手,這三丫頭何以竟是裝癡作傻,不聞不問的?不行,芸二爺且稍候,讓我去問問她來……”
賈芸連忙笑著拉住了寶釵道:
“想來,三小姐必是有原因的,咱們何必強人所難,再說,這詩詞一道,我實在是不通的,去了隻怕要貽笑大方之家的。”
寶釵聞言,並不說話,隻是回頭盯著賈芸,細細的貝齒緊緊咬住嘴唇,臉上卻不斷的升騰起撩人情思的一抹紅暈。
賈芸還在奇怪,身邊的鶯兒也紅著臉輕輕咳嗽了一聲,上前拂開了賈芸扳住薛寶釵胳膊的那隻右手,賈芸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己一時情急,伸手拉住了寶釵的手臂,這才引得這對主仆臉色通紅,豔壓海棠。
其實,這一個夏天以來,賈芸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蘅蕪院,兩人因為張德輝和《櫻桃園》等事,已是頗知相互的根底才情,加上薛姨媽母子甚至賈政、賈母兩方麵有意無意的默認,賈芸和薛寶釵的關係已經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尤其是寶釵,因為有在紅樓戲院中的那一番自薦之詞,麵對賈芸時,在最初的羞愧期過後,竟是變得有些大膽率直起來,不僅私底下幾次登門拜訪賈芸,就是在人前的說話行止上,也並不刻意去掩飾對於賈芸的欣賞之情。
問題反倒是賈芸自己,雖然不能不說,得到寶釵這樣的姑娘如此的厚愛推崇,心中的自豪和激動,筆墨已不足形容,可是,畢竟腦海裏柳五兒的影子猶自徘徊不散,讓他現在一門心思的去折這支雪中金釵,賈芸覺得還真是有些別扭。不過這會子突然來了個肢體相碰,兩人卻都是一樣的心思蕩漾起來。
“咳咳……”
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賈芸輕輕的咳嗽一聲,化解了尷尬的場麵,
“寶姑娘不必如此的,在下所說並無謙辭,要說吟詩作賦,實在荒疏的很,不過是編些坊間俚俗的戲詞而已,畢竟難登大雅之堂的。”
寶釵側著頭想了片刻,笑道:
“既如此,那我也便不去了罷!”
賈芸聞言,卻是嚇了一跳,寶釵要是不去參加海棠社,那她又哪裏來日後“蘅蕪君”的詩號,還有“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裏春秋空黑黃”的食蟹妙詞,以及“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的詠絮絕唱呢!
“不可不可,三小姐即是誠意相邀,寶姑娘豈能為了區區賈芸過門不入。”
眼見薛寶釵還是猶猶豫豫的不肯鬆口,賈芸隻得說道,
“若是寶姑娘真看得起我,此社過後,由你另開一局,到時候再請我參加便是了。”
寶釵這才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這倒是正理!芸哥兒這麼一說,我方才想起,還有剛剛兒家去的史大妹子,也是喜歡人多熱鬧的,不如過兩天一並請來,重開一社,豈不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