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黛玉一番戲謔,寶釵早已羞急的獨自跑到了山坡上的桂花樹底下假意賞花去了。
秋風吹來,打落一天的桂子,花雨一般降下,星星點點地撲散到她濃黑的發髻之上,寶釵卻隻低著頭發愣,好生奇怪,往常被寶黛二人譏諷上幾句,總覺得心裏有些兒隱隱的不舒服,唯獨今天,聽著她拿自己和賈芸打趣,寶釵卻是難得的體味出一絲甜甜的感覺來。
黛玉見寶釵逃走,便也不為己甚,命人掇了一個繡墩,依闌坐著,拿著一根釣竿釣魚,旁邊寶玉黏黏的陪著說話,湘雲依舊忙忙的張羅著丫頭們的酒席,探春、惜春和李紈在垂柳陰中看鷗鷺,迎春卻獨在花陰下,拿這個針兒穿茉莉花,隻剩下賈芸獨自一人坐在亭子裏的牆壁前,望著牆上的十二個詩題苦思冥想。
老實講,他在大學裏除了正常的功課,唯獨感興趣的隻有戲劇,對於古典詩詞之道並不擅長,所知道的也極有限,這會子能背出來也就是那課文中的寥寥幾十首,卻似乎並沒有詠菊的絕唱。
“還真是痛苦啊……”
賈芸喃喃自語一句,一一掃過那十二個刁鑽的題目——《憶菊》、《訪菊》、《種菊》、《對菊》、《供菊》、《詠菊》、《畫菊》、《問菊》、《簪菊》、《菊影》、《菊夢》、《殘菊》。正念道最末一個的時候,腦子裏突然響起後世周小天王的那首膾炙人口的電影插曲: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賈芸頓時感覺有了一些兒頭緒,忙忙的問李紈的丫頭素雲要來紙筆,鋪在桌子上,苦心孤詣起來。
“既然沒有能力剽竊名家,那就自己試著寫一首吧,最多也不過是被大觀園裏的詩社除名罷了,自己難道還在乎這些?”
想到這裏,賈芸心中略定,拚命的回想著課上老師曾介紹過的古詩的格律平仄,卻聽得耳邊環佩之聲叮咚,原來竟是寶釵頭一個上去將《憶菊》勾了,緊接著黛玉上前把第八個《問菊》和第十一個《菊夢》也勾了,寶玉又去把第二個《訪菊》勾了,賈芸大是慌張,生怕有人勾了他的救命稻草,忙忙的衝上去把最末的《殘菊》勾掉,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卻見寶釵黛玉兩人正對著自己微笑,隻是一個滿含期待,一個卻是略顯狡黠。
片刻之間,十二首菊花詩都已分配完畢,大夥兒各展才思,頓飯功夫,便交卷謄清,交與迎春,一並謄寫在一張雪浪紙上。
李紈邀著眾人忙一齊從頭看起,正是《紅樓夢》原著中的那些名作,其中最傑出的無疑便是林黛玉的《詠菊》、《問菊》、《菊夢》三首,看到最後,卻是不同,原本應該是探春的《殘菊》,如今卻變成了賈芸的新作,眾人看來,寫道是——
小樓夜雨扣紗窗,料峭冬寒凝冷霜,
離披翠枝無全葉,空搖金蕊淡泊香,
都言陶客真君子,何堪北風輕薄郎,
懶起梳妝帖鬢影,為君一夕斷愁腸。
湘雲讀罷,卻是第一個叫起好來:
“怪不得寶姐姐如此誇讚,果然心思筆法又與別人兩樣!”
探春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