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走後，李小燕默默地坐在凳子上不說話。何蓉白了她一眼說，你看你，還好意思哭喪著臉，連幾個學生都管不住！要是大雁，她早就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李小燕本來就沮喪，一聽何蓉的責罵，委屈的眼淚衝出眼眶。她跑到自己房間，門一關，趴在床上就哭起來。何蓉生了一會兒氣，覺得自己話說重了，便大聲說，好了，你別哭了，我給你老子打電話，看他怎麼說，還管不管自己的女兒了。
在李小燕的印象中，爸爸媽媽很少在一起，爸爸很早就出去做包工頭了，而且很忙，一年才回家一次，回來沒有幾天就走了，在家的幾天也隻是去走走親戚。爸爸和媽媽很少說話，跟自己和李大雁的話也不多。所以李小燕內心對爸爸這個稱呼一點也不親切。隻有每次爸爸寄錢回來時，她才知道爸爸的存在。
家裏有人外出打工的人家都裝了電話，何蓉卻不裝。有人問她，大雁爸常年在外你怎麼不裝個電話，去別人家接電話多不方便，不就十幾塊錢的座機費嘛，大雁爸幾塊磚頭就賺回來了。何蓉冷笑一聲說，他死在外頭我都不去看他，哪有那麼多話要跟他說，誰跟你一樣，拿著電話講半夜，越講越饑渴，晚上睡不著了吧。那人罵道，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沒心沒肺，就欠大雁爸在外麵給你找個小老婆，哭死你。何蓉還擊道，我就怕他不找呢，要不要你去當他的小老婆？那人也不生氣，彼此哈哈一笑。
後來，李大雁打工了，何蓉就裝了電話，每個星期給李大雁打一次電話，李大雁每個星期也朝家裏打一次。隻是，媽媽何蓉從來不給爸爸打電話，爸爸也從來不朝家裏打。
李小燕漸漸止住了哭泣，哭完，她覺得自己真是窩囊，也太沒用，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個工作好好幹。平複一會後，李小燕在自己的房間聽到媽媽何蓉打電話的聲音，隻聽見悶聲悶氣地一聲，李治國嗎？接著又是煩躁的一句，叫李治國接電話！在李小燕的印象中，每次提到李治國，媽媽何蓉的臉總是板著，口氣也是冷冷的，帶著怨氣。電話講了幾句，何蓉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啪的一聲，電話掛了。
何蓉走到李小燕屋裏，口氣依然很大，你說你那個爹，他還算不算個爹，連自己女兒都不管了。李小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好問，怎麼了。何蓉答非所問，他不管，我們也不求他，你到大雁廠裏去。什麼東西，我就不信沒有他我們活不成了。他把自己當什麼了，以後一定會有報應的！李小燕見何蓉氣呼呼的樣子，不敢說話。過了一會兒，李小燕試探著問，我，去蘇州，大雁的服裝廠？做什麼？何蓉生氣地說，就去大雁那裏。大雁現在都是小組組長了，帶個人過去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