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不是麼?”滄玦的眼珠一轉又落到了滄旭的口袋上,“那還不快快把錢雙手奉上?我要進去聽書!”說罷便伸手去掏。
誰知這次滄旭卻鐵了心了,就是不給錢。兩人均是動用了輕功,圍著幾簇枝椏上切磋起來,皆是衣袂翩翩,身輕如燕,這次,卻並不曾碰落哪怕半片葉子。
“吟霜,你看那二人如何?”
那小廝回神,略一頷首,道:“輕功了得,內力奇高。”
那公子把玩著茶杯,說:“年紀輕輕有如此造詣已是不易,更何況是女子。”
吟風一驚,“您是說,那個身材瘦小的少年,女扮男裝?”
那公子不再作答,隻是望著窗外,眉目間清冷不減,唇畔勾起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這清雁山果是一方聖地,這一趟來南貞,在這山腳之下,便已經遇見多位奇人了。
再回頭說那兄妹倆,在外晃晃蕩蕩直至日頭西斜才想到要回山,期間滄旭還溜號不知道去買了些什麼。
滄玦想起師兄的那點私房錢,一個勁兒的抿嘴偷笑。
然而還未上得清雁山頂,便見清虛觀門口一灰袍老者迎風而立,衣袂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正是那清虛道人。
兩兄妹皆斂了笑容,正要躬身行禮,忽聽那灰袍老者沉聲道:“滄旭滄玦,你二人可知錯?”
滄玦上前一步道:“徒兒知錯。”
“你錯在何處?”
“徒兒不該私自下山,有違師命,請師父責罰。”
清虛道人半晌無言,然後又似是輕歎了一聲,道:“滄旭,私自下山,遵照師訓,理當如何?”
這清虛觀中師訓甚嚴,滄旭聽清虛道人如此問,心中一凜,道:“逐至勞役房,反省五日。”
“若是屢教不改,連犯四次呢?”
滄旭滄玦一聽,心中都是一驚。往常滄玦生性愛玩,偷著下山那是常事,師傅時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共罰她也不過兩三次,今日如何卻是這般嚴厲?
滄旭道:“屢教不改,事逾三次,當…逐出師門…”
滄玦腿一軟,跪了下來。“師傅,徒兒……”
不等滄玦說完,清虛道人的聲音便打斷了她,“既然如此,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滄玦傻了。滄旭撲通一聲也跪了下來。“師傅——”
“滄旭,念你是初犯,明日便去勞役房吧。”
滄旭不聽,“師傅,這次是我強要拉阿玦下山的,與她無關啊,師傅!”
“我意已決,你無需多言。”
“師傅——”
“阿玦,你隨我來。下山前為師還有幾句話要交代。”
滄玦跪在門前,猶自反應不過來。師傅讓我明日便下山?下山?嗬!我從小生在清雁山長在清雁山,今日竟又被逐下了清雁山……師傅,竟真要逐我?思及此處,淚水便奪眶而出。
滄玦自小無父無母,記憶起始的地方,便是這清雁山。師傅和師兄,都是這世上最疼她的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她猶記得想當年揪著清虛道人他老人家的胡須撒嬌的情形,猶記得師兄拿一根狗尾巴草逗得她噴嚏連連的往事……清雁山,清虛觀,這是她的家呀!
而如今,真的就要被逐走了麼?
逐出家門,她一個無親無故的人,又將何去何從?
清虛道人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滄玦,靜靜開口:“不是為師逐你,是你,也該回家看看了。”
“家?”
那一晚,師傅交給了滄玦一塊玉玦,將滄玦的身世緩緩道來。
原來十五年前,清虛道人雲遊四方之時,在一條名叫陽伽河的河畔發現了被河水嗆得隻剩下半條命的阿玦,這才帶回了清雁山。在她隨身的包裹裏,放有一枚玉玦,那枚玉玦周身紋著祥雲,通透的翠色之中夾裹著一絲鮮紅,形似一條血鳳,實是世間罕見,巧奪天工!這塊玉玦,正是滄玦名字的由來,也是她身世唯一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