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心的二分之一
第二天,我發燒了。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躁熱像一把火焚燒著我的靈魂,隻覺得昏昏沉沉。睡在監獄般的房間裏,被一群年紀相仿的女孩圍著,她們一遍又一遍地叫我起床,可我怎麼也起不來,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了一樣,什麼都不聽使喚,惟有思維僅存一點清醒。哨子吹過兩遍,她們紛紛離去了,空蕩蕩的房間裏隻有我一個人靜靜地躺在那裏,忍受病痛的折磨,死都經曆過了,還會怕這些嗎?大不了再死一次!
醒來的時候,是昨天的那個男孩坐在我床邊,一群女孩都圍在床邊——他的周圍。我慢慢睜開眼睛,看到她們的眼睛不是在看我,而是停留在那個男孩身上,這種被忽略的感覺我習慣許久了。
當他看到我醒來時,他洋溢出了微笑,左邊嘴角露出一隻可愛的小虎牙。我們看著彼此的眼睛,好像都忘了我們還那麼青澀。
他讓我枕在他的臂彎裏,喂我吃藥,我看到了無數嫉妒而又沉醉的眼神,透過他們的眼睛,我明白一點:我此刻是幸福的!
我不知道他對我好什麼企圖,但他確實打動了我。也許是封閉太久了,再次被敲開心扉。我仍然不敢完全相信他,除了在中我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現實是殘酷的,我被別人告狀為逃避訓練而裝病,理所應當的我受到了處罰,我不想去澄清那些因為嫉妒而造的謠,因為我覺得無所謂,隻是跑一萬米而已,既然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畏懼的。我無語隻是用行動告訴他們我接受這樣不公的處罰。
當我踏上跑道時,我看到那些女孩得意而邪惡的笑。我知道時她們搗的鬼,但我還是無所謂。這樣的命運早晚注定不得好死,或許可以早早地解脫。何嚐不是一種微乎甚微的“幸福”。
剛跑了幾步,聽到有個聲音大聲宣布“我陪她跑,是我害她淋雨生病的。”於是他很快追上了我的腳步,在我的左邊邊跑一邊微笑地看著我。
陪我一起處罰他卻還笑著,好象這是一場甜蜜的約會。我想嘲笑,可是我早已忘記應該謠怎麼笑,從我被從綁匪那裏解救出來的時候,我看著父母倒下的時候,我就忘記了生命中還有笑這個動作,就連微笑都早已淡忘。
我們的倔強使整個訓練不能繼續,於是,在跑完第八圈的時候,教官準予歸隊。
我的肺膨脹地像要炸裂開來,血液瘋狂地流竄在全身,可是我仍然不讓自己有一點疲憊的樣子。
在接下來的雙人互搏中,很巧,我和他成了同一組。那些眼睛又像尖刀一樣刺向了我,也許她們不知道,經曆了那麼多的風雨,我早已百毒不侵,或者說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毒什麼是痛。
和他的搏鬥中他處處讓著我,使我無數次擊中了死穴,這也使我第一次在教官驗收成績時合格了。
進食的時間到了,人們紛紛湧進食堂進行撕殺,唯有我,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遠處的雲,想著天空另一端的白屋,花香,還有天使一樣的少年——在中!
憂傷襲來,早已蓋過了饑餓,他卻興高采烈地為我“搶”來一盆豐盛的飯菜,看著他手上的傷,我隱隱有一絲感動和愧疚,這使我更加難以下咽。因為在這裏,會為一碗飯不要命,也會為一碗湯使親兄弟反目,更會為一個饅頭打得死去活來,總之,在這裏隻遵循一句話:強者生存!要吃飯,想存活,就得用平日所學去爭取,去搶,去奪。
為了不讓自己走上這條血腥之路,我抗拒那些殘忍的動作,我已經3天沒吃飯了,因為我打不過他們,更不想因為物質的欲望而進入罪惡的漩渦。我隻是在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出去看看天上是否有星星,那樣就能知道明天是否有太陽,仿佛那樣可以填飽肚子一樣。
他將飯盒塞到我的手中,然後匆匆離去。我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突然停住腳步,然後回過頭來微笑著說:“我叫鄭允浩。”爾後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飯的餘溫漸漸傳入我冰冷的掌心,也傳遍的全身,有一種情感在蔓延。
一連好幾天,他都會來送飯給我。我注意到他手上的傷也越來越多了,可是我不知道該怎樣阻止,我想拒絕,卻讓他先拒絕了我。為了不辜負他的苦心,我賣命地將所有東西都吃掉。這樣的時日維持了將近半個月。盡管那些女孩會對我辱罵、挑釁,可我都可以當作停不見看不到,就算她們罵我泥巴種,我也無所謂。我發現我深深信賴他了,就像當初相信在中一樣。
我知道他們嫉恨我是因為我搶走了她們的王子——黑暗之中的發光體!也破壞了這裏“平靜”的生活。
在這裏的每個人將來都有可能成為三種身份:殺手、特攻、臥底。但他們都還那麼年輕,都還隻是些十五六歲的孩子,有些感情他們還沒學會去抹滅,所以他們都還沒進化成頂級殺手,直到某一天他們都沒有情感了,成為專職的執行任務的機器,那麼他們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