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呼嘯,葉在顫栗。
白霧林第一次散開了它的霧氣,央邪駕著噬魂一路狂飆,似乎比起懷中人兒,他才是最受傷害的一個。
“丫頭,說話。”
寶兒耳充不聞,依舊半闔著眼皮,渾渾噩噩。
“我叫你說話!”
“……說什麼?”寶兒喃喃回答著。怎麼了?央邪又生氣了?生什麼氣呢?有什麼好生氣的呢?她既沒有哭,也沒有鬧,她什麼都沒做,飯也照舊吃,覺也照樣睡,好好的和以前沒什麼不同,為什麼要生氣呢?為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
“說!我不在的時候,究竟發什麼了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寶兒忽然尖叫起來,甚至開始強烈地排斥眼前這個懷抱。
漂亮的劍眉第一次蹙得那麼緊,第一次落得那麼沉,央邪反手一勒馬,近乎蠻橫地將寶兒圈在懷中,不容她有半分的妄念與掙紮。
“丫頭,這次我不生氣。”雙臂像鐵柱一樣箍著寶兒,央邪的聲音又低又涼,又柔又慟,“你隻管哭,我不生氣,更不會計較什麼。是夏侯吧?……無妨,我就大度一次,允許你談他,允許你為他哭,也……允許你想他。但丫頭——”
央邪輕柔地勾起她的下顎,將倆人的距離拉到隻剩毫米之差:“隻這一次。聽到了嗎?下次,你的腦袋裏連他半根頭發絲都不能有。不能有。”
*
*
奇怪的感覺又浮上了心頭。
夏侯發現自己再也看不進咒書,便放棄了原本預定的通宵。耳邊傳來貓叫,那隻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花貓正對著他一個勁得猛瞧,似乎不把他從頭到尾看穿就決不罷休。
“想什麼那麼出神?”琅琊正好端茶進來,夏侯轉移目光,掩飾道:“沒有,隻是在想昨天撞見的那個女孩……”
“大概是怕羞吧。”琅琊出乎意料地對這問題不上心,或者說,她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請帖上,“大伯和爺爺發了請帖,下個月的今天就是成親日。夏侯,你不會怨我吧?”
“怎麼會。”
“我其實沒什麼計劃,與你成親隻不過是想擺脫心裏的這份糾纏罷了。”琅琊斜靠在牆,睨視著那張清雋冷峻的容顏,忽然心漏半拍道,“你要後悔還來得及,現在。”
“不用道歉,我和你一樣。”夏侯回過頭,對著琅琊淡笑道,“你和我一樣能理解,這份逝去的悔恨與不安不是嗎?這場婚禮不過是為了應付長輩們罷了,禮成之後你可以馬上啟程,去你想去的地方。”
“那你呢?”
琅琊幾乎是同時反問。
夏侯一愣,半晌,方才站起身,撫上了架在一旁的青劍:“我想做一場夢,死前的一場曇花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