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到處都有“鬼”
蘇晗到了二十九樓，看到崔茜茜在秘書室那邊不知忙著什麼，先過去打了個招呼，崔茜茜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說道：“你還真是大忙人啊，你們業務部都鬧翻天了，你還有心思出去見客戶。其他兩個組長都上來半天了，就差你了啊！”蘇晗趕緊解釋說是客戶早就預約好了這個點去簽約，不方便改時間，崔茜茜哼了一聲，去嶽華生的辦公室那邊敲門通報了一聲，這才放了她進去。
一進去，蘇晗就感覺到裏麵的氣氛格外壓抑，抬眼看了下，就見嶽華生坐在辦公桌後，麵罩寒霜，眼神冷厲，與平時溫和文雅的模樣大相徑庭。而林錦紅和喬思安隔桌而立，身後雖然有椅子，但都沒敢坐下，臉上的神色尷尬，緊張得額頭都有些滲出汗來。
“嶽總。”
蘇晗衝嶽華生點點頭，簡略地說了下自己上午出去的原因，順便帶著剛出爐的保單給他看了一眼，好歹緩和了下緊張的氣氛。
嶽華生看了她一眼，微微一頷首：“不錯，沒亂了陣腳，還知道該幹什麼。不像某些人，出點兒事就穩不住軍心，煮熟的鴨子也能飛了。”
蘇晗看到林錦紅和喬思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顯然很不受用，知道喬思安拿自己敲打他們，必然會帶來他們的不滿，趕緊說道：“其實大家都一樣，都不會為這點事影響工作，隻不過我運氣好，正好那個客戶約了今天簽單……”
嶽華生哼了一聲，視線掃過林錦紅和喬思安，冷冷說道：“簽單什麼時候都能簽，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剛剛培訓出來的新人，眼看就要入職交單了，居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跳槽，你們兩個倒是跟我說說，還有什麼原因？”
“新人跳槽？”
蘇晗一怔，愕然地看著那兩位，心裏的不安瞬間放大，方才去業務部的時候，看到裏麵異常安靜，就覺得有些不對，可沒想到她才出去不到半天，就會出這種事。她心下忐忑，脫口而出地問道：“誰跳槽了？”
林錦紅轉過頭來，眼神帶著幾分怨毒地看著她，冷冷地說道：“我們兩個組一共有十二個跳槽的，你們組一個都沒有。”
“什麼？”
蘇晗一驚，兩個組跳了十二個……等於他們這次招來的十五個人，隻剩了三個，而她招來的六個新人，居然都保住了……這世事變化無常，莫過於此了。
嶽華生的臉色又冷了下來，冷冷地掃過林錦紅和喬思安：“你們倒是說說，一下子走了十幾個，是什麼原因？他們走的時候，你們有去做過工作、談過話嗎？”
林錦紅臉色發青，她早上才因為尹若恩的事被藍瑟拎進去狠狠教訓了一頓，被罵得狗血淋頭，哪裏還有心思去理會新人。到快下班的時候，才接到人事部通知，說她組內新招來的八個人裏，隻有一個按約定正式報到了，其他的七個，今天上午都遞交了解約函。像他們這樣未正式入職的新人，本來就沒有簽正式勞動合同，隻有個培訓協議和入職通知。若是要離開，根本連解約函都是可有可無，公司對他們完全沒有約束力。所以她根本連人都沒看到，人家就已經收拾完東西，拍拍屁股走人了，哪裏還來得及去做工作談話。
喬思安也是冷汗涔涔，一邊擦著汗一邊說道：“嶽總，今天早上的晨會開得有些晚，事後Queen又叫了我們去談話，所以一時之間，根本沒來得及跟他們談話。等我們接到人事部通知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後來我有打電話給他們，他們都說得很含糊，好像是說培訓部那邊在開單流程說明的時候，說我們公司的產品不如其他公司……”
“胡鬧！什麼是好像？什麼是來不及？”嶽華生一拍桌子，鎮得前麵站著的三人齊齊顫了一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了。
“從招聘到培訓，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到最後說什麼產品不行，你們之前的工作都做到哪裏去了？你們自己做了這麼久的代理人，哪家公司的產品能說是絕對優勢的？我們公司的產品不如其他公司，這個其他公司是哪家？你們有調查清楚嗎？一個早晨，就把你們這一個多月的工作都化為烏有了，還好意思跟我說來不及……現在才知道來不及，你們早幹什麼去了？”
林錦紅一臉的委屈，鬱鬱地說道：“我們哪裏知道，那個瘋婆子今天會來鬧事。那幾個代理人之前都跟我說得好好的，前天爬山的時候還說，今天來辦理完入職就抓緊簽單，誰知道……”
“等等！”嶽華生濃眉皺成了一團，微微眯起眼來，“你是說，在今天之前，你們並沒有發現這些人態度有什麼異常？”
喬思安忙不迭地點頭：“是啊是啊，章真上周五還跟我說，他準備今天辦了入職之後，就把他股市裏的錢轉出來做分紅險。可沒想到一轉頭，他就變卦了。剛才我給他打電話都不接，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嶽華生沉吟了一會兒，看看麵前的三人，林錦紅和喬思安的態度他已經看得很清楚，這次他們的損失最大，那些人大部分不是從招聘會上掃來的白板，而是他們從別家保險公司或是原來的客戶裏挖掘出來的，基本上都能保證入職開單，可這臨門一腳，卻成了別家的隊員，隻怕他們比自己更要惱火。
至於蘇晗的手下，一個都沒流失，那是因為她的人都是招聘會上來的散戶，基本上沒經驗沒關係，要靠自己實力打拚的話，入職三個月之內能開單就不錯了，根本沒有什麼被挖的價值。
他思索良久，方才抬頭問道：“那你們有沒有問出來，他們跳去了哪家保險公司？”
林錦紅和喬思安麵麵相覷，齊齊搖了搖頭。
嶽華生的嘴角抽了抽，當真火上心頭，差點就想把桌上的東西都摔在他們臉上，可最後還是忍了又忍，手放在桌上握拳好一會兒才鬆開，重重地哼了一聲：“真不知你們成天幹什麼吃的！”
蘇晗聽了半天，總算聽出問題的關鍵來，見那兩人被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而嶽華生的火氣越來越大，隻得小心翼翼地說道：“嶽總……現在著急也沒用，倒不如……讓林經理和喬經理先繼續聯係一下那些人，問問為什麼不來辦入職手續，找到原因，說不定還能有機會挽回……”
“沒用了。”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藍瑟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來，崔茜茜誠惶誠恐地跟在後麵，生怕挨罵，嶽華生衝她揮了揮手，她這才趕緊關好門出去。
藍瑟麵色更是陰沉，手裏拿著一遝打印紙，徑直走到嶽華生的辦公桌前，放在了他的麵前：“這個帖子十點半上傳的，到現在點擊已經近百萬次了。今天早上的來鬧場的人和新員工拒絕入職的事，隻怕都是有人精心策劃好的，現在就算找他們也來不及了。”
“誰動了我的床單？”
嶽華生隻念了一下標題，再看到後麵的小字，就沒能念出聲來，隻是拿起打印紙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嘴角一抽一抽的。蘇晗他們三個雖然看不到紙上的內容，也猜得到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啪！”嶽華生將那遝打印紙重重地摔在了桌上，眼中的怒火噴薄欲出。
“連打人的視頻都傳出去了，還帶著我們AK的標誌，真是太不像話了！”
藍瑟瞥了一眼站在辦公桌前的蘇晗，輕哼一聲，說道：“這種視頻，隻有在場的人能錄下來，隻怕是我們養了隻白眼狼，跟人裏應外合，專門演了這場好戲給我們看。”
蘇晗發覺她盯著自己，話裏帶刺，不由得背心一涼，挺直了脊背說道：“我今天早上來得晚，站在最後麵，根本不可能拍到什麼錄像。何況我與AB組的新人也沒什麼接觸，根本沒時間也沒機會做什麼……”
“我說你了嗎？心虛什麼？”
藍瑟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何況，真要做這些事，又何必你親自動手？嶽總，您手裏的這些資料，都是從C組的張然然電腦裏打印出來的。而且我親眼看到，她正在跟這個帖子……”
“然然？”蘇晗腦中“轟”的一聲，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
藍瑟繼續說道：“張然然原來是行政部的內勤，跟客服部和人力資源部的內勤都很熟悉，想得到AB組人員的資料一點都不難。況且，在參加入職培訓的時候，以她原來的資曆，是可以免訓的，可她還是一節課不落地上下來，跟參加培訓的人關係都很不錯，如果想做點什麼手腳，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不是的……”蘇晗想起張然然天真的笑臉，崇拜和信任的眼神，就忍不住說道，“她去參加培訓，是我讓她跟我們組的新人提前處好關係，及時跟我溝通情況，方便跟進新人入職開單的事。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
“這麼說……你承認張然然參加培訓班，是你指使的了？”
藍瑟眯起眼盯著她，冷冷一笑：“人是你指使的，話是你說的，你當然會包庇她。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接觸非本組人員資料在先，今天又上網發帖在後，無論是哪一條，都和你脫不了幹係吧！”
“你……我……”
蘇晗發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張蛛網之中，越是掙紮，越是辯解，就被粘得越緊，根本無力辯駁。她轉過頭去，看到喬思安和林錦紅憤怒怨恨的臉色，再看到嶽華生失望鄙棄的眼神，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才好。藍瑟的每一個指控，步步緊逼，蘇晗根本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嶽華生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神複雜地看了蘇晗一眼，又落回到手中的文稿上，再看看藍瑟帶著幾分得意的表情，微微皺起眉來，忽然問道：“那個張然然，承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