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樓突然莞爾,她想,她能理解江弦的心意,但僅僅止步於理解。
“對不起。”說出這句話,秦小樓決絕地抽出匕首,江弦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沒有什麼對不起,你沒錯,我死後,阿暖就可以和顧言錚在一起了,應該開心一點才是,再沒人像我一樣,整天讓你不開心了。”帶血的手撫上秦小樓唇角,強行在她臉上扯出一個笑容來,“真好,最後見到的是我家阿暖。”
手無力下垂,江弦倒在了地上,
握在手裏的匕首上還在滴血,臉龐依稀還殘存著他的溫度,秦小樓久久的閉起了眼,對江弦,她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無數火把朝這裏湧過來,走在最前麵的白衣男子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眾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還不快寫!”睜開眼冷厲地望向跟在顧言錚身側的官員,“江夜朝兩百四十三年,妖妃秦氏,弑君謀位,淮陽侯顧言錚趕到……”她望向顧言錚的眼睛,唇畔忽而綻放出如花笑靨,“以秦氏首級,告慰天子之靈!”
話落,她用那般染滿鮮血的匕首刺入自己體內。
“阿暖!”顧言錚不顧旁人阻攔,飛速跑過去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阿暖!”從他的眸子裏,秦小樓看到了慌亂與憐惜。
“我真該早點這麼做。”眸底霧氣彌漫,她想去碰顧言錚的臉,可手怎麼也抬不起來,原來死亡的感覺是這麼疼的。
“阿暖不怕,我給你找最好的大夫。”顫抖地抱著秦小樓,顧言錚衝人群大喊道,“紀未年!你快過來!”
“噓,不要喊,我必須死。”平靜地看著顧言錚,秦小樓已經足夠幸福了,她忽然明白了江弦死前的心情,最後能在心愛之人的懷中死去,足夠了。
“言錚,紙鳶飛得好高,阿暖夠不到了。”抬手去碰掛在樹枝上的紙鳶,秦小樓的眸光開始渙散。
“言錚給阿暖拿,阿暖不擔心。”放下她,顧言錚用輕功上樹,眨眼間就摘下了一隻紙鳶。
他離開的時候,秦小樓拚命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袖,可什麼也沒有抓住,看著他拿著紙鳶朝自己走來,秦小樓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背著她,說要娶她的小小少年。
有風吹來,吹得秦小樓腳踝處的銀鈴叮鈴作想。
她最終是沒有等到顧言錚拿著紙鳶回來,他速度再快也抵不過黑白無常索命的腳步,就在他離秦小樓還有一步遠的時候,秦小樓抬起的手緩緩垂了下去。
他們這輩子就隻隔了這麼一步,永遠也無法跨越的一步,至死也走不過去。
周圍時間被凝結,青衫少女踏月而來,流光圍繞在她身側,似夢一般。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喜歡?
在秦小樓的‘屍體’麵前蹲下,勿忘和裏頭那個來自於現世的靈魂對話。
“是吧。”具體的她也說不清。總之,用這個身份做的所有事,她從沒有後悔過。
不累嗎?
又一張紙條落下,勿忘眸中是不解的情緒,這麼折騰自己,不累嗎?喜歡一個人就這麼難?
“累啊,甘之如飴。”秦小樓苦澀一笑,愛情裏無需計較得失,隻有甘願與否。
嗯,謝謝。
紙條化為點點螢火消散,青衫少女也不見了,仿佛從不曾來過,周圍的時間結界也化開,她看到顧言錚哭了。
可她的這具身體再也無法動彈。
“時間到,請宿主返回。”冰冷的機械音響起,秦小樓墜入了無盡黑暗。
冷,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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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已然置身於忘歸渡中,就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顧言錚,江弦……各種人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裏浮現,最終皆化為塵煙。
“啊啊啊。”拍了兩下麵頰,強迫自己的意識回歸現實,秦小樓在忘歸渡裏大喊道,“我要給作者寄刀片!”
等勿忘取出一靈,店長二話不說,打開忘歸渡的門,提起秦小樓的衣領就把她丟到了外頭,擾人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