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直不阿、不懼權勢——吳廷舉(2 / 3)

司法官十分驚訝,扶起狐援說:“為國痛哭的人依法當斬,先生您難道不知道嗎?您這樣做,究竟是老糊塗了,還是頭腦發熱了呢?”

狐援搖頭說:“怎麼會是頭腦發熱了呢?有人從南方來,進來時像鯽魚一樣恭順謙卑,不久以後卻像鯨鯢一樣凶狠殘暴,使別人的朝廷變為草莽,國都成為廢墟。殷商有個比幹,楚國有個伍子胥。齊王既然不聽我的話,又要在東門把我殺掉,這是要我和比幹、伍子胥一並為三啊!”說罷,狐援拔劍自殺了。

狐援之死並沒有喚醒齊湣王,他依然我行我素,不出幾年就國破身亡了。

《呂氏春秋·貴直》中說:“狐援非樂斫也,國已亂矣,上已悖矣,哀社稷與民人,故出若言。出者言非平論也,將以救亂也,固嫌乎危。”是道出了狐援為國為民的精誠所在。

一介儒生,立身正直——寒朗

寒朗,字伯奇,魯國薛縣人,他喜好經學,博通書傳,年過不惑方才被舉為孝廉。

漢明帝永平年間,寒朗以謁者代理侍禦史,所謂謁者,指的是侍候在國君身邊,負責傳達命令的官員。而侍禦史則是禦史的一種,可以彈劾不合法的行為。由此可見,寒朗的官爵雖然並不高,但卻是十分重要且深得皇帝信任。當時,他負責與其他部門的官員共同調查楚王劉英一案中的顏忠、王平等人。因為根據供詞,此案還牽連隧鄉侯耿建、郎陵侯臧信、護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耿建等人申訴說從來沒有見過顏忠、王平。由於正逢漢明帝盛怒,法吏們都很惶恐,所以凡是供詞中牽連到的,都全部逮捕入獄,不敢有絲毫的人情寬恕。

寒朗心裏很清楚,許多人是被冤枉的。於是,他試著把耿建等人的外貌特征單獨詢問顏忠、王平,但二人都顯得茫然,根本答不上來。寒朗更加確信其中有詐,便上言耿建等人沒有奸邪之心,完全是被顏忠、王子所誣陷,甚至此案中牽連的大多數人可能都是無辜的。

很快,明帝便召寒朗入見,問道:“耿建等既然沒有奸謀,那麼顏忠、王平為什麼要牽連他們?”寒郎答道:“顏忠、王平自稱所犯之罪大逆無道,所以大量捏造牽連,企圖以此開脫自己。”明帝說:“既然如此,四侯就沒有罪過了,你為什麼不早奏與我知曉,一直等到案子都審完了才說?”寒朗答道:“雖然我調查出來他們沒有罪,但也擔心有別人揭發出他們的奸謀,所以我沒敢立即上奏。”明帝聽了怒罵道:“小吏做事狡詐,趕快把他拉下去!”左右正要把他拉走,

寒朗道:“還請陛下讓我說完一句話再死。臣見到拷問犯人的官吏,他們都說把牽連的人放掉還不如關起來,以後可以沒有責任。所以拷問一個牽連十個,拷問十個牽連百個。過去規定大罪禍連九族,陛下大恩,隻罪及其身,天下幸甚。然而公卿朝見時,陛下問他們朝政的得失,他們口裏雖然不敢說,但當他們回到自己家後,卻暗自仰頭長歎,因為他們沒有不知道此案有很多冤枉的,隻是不敢與陛下相抵牾罷了。臣已將心中的話陳述完畢,就是死了也不後悔。”

明帝聽了這一番話,怒氣已經平息,他沒有為難寒朗,隻是讓他退下。過了兩天,明帝親自前往監獄過錄囚徒,竟然真的清理出冤枉者千餘人。後來顏忠,王平死在了獄中,寒朗便將自己關押進大牢。明帝大赦天下,順便也將寒朗免了官,但對他先前的所作所為,不予追究。

建初年間,寒朗又被舉孝廉。漢章帝大會群臣,寒朗上前謝恩,章帝因寒朗盡忠於先帝,拜為易縣長。過了一年多,遷升為濟陽縣令,隻是正逢寒朗母親去世,他辭官丁憂,沒有赴任。章和元年,章帝巡狩東方時路經濟陽,當地的官員上書陳述寒朗以前治理濟陽的情況。章帝特地召見寒朗,詔命朝廷優先征用寒朗,於是他被司徒府征辟。漢和帝永元年間,寒朗再升為清河太守。

寒朗,這個東漢初年的一介儒生,到四十多歲才做到了朝廷上的一個小官吏。他為了澄清冤獄,置官祿性命於不顧,竟敢直接和漢明帝相忤。雖然他宦途短促,但僅此一事,就足以讓他身邊的三公九卿們無地自容了。

直言上諫、朝中獨鶻——王素

王素,字仲儀,同進士出身;仕於宋仁宗朝,官至端明殿學士,以工部尚書告老退休。卒諡懿敏。

仁宗時期,歐陽修、餘靖、蔡襄、王素等諫官陸續都被任用,其中王素有朝中“獨擊鶻”的美譽。

皇太子降生時,仁宗十分高興,與大臣商議要大赦天下,百官晉爵,犒賞三軍士卒。

朝中隻有王素反對說:“元昊剛剛反叛,契丹又數次向朝廷要求土地財物,州縣財用不足,應該把賞賜百官的金銀繒帛用以幫助邊疆的軍費,統一封贈官爵的標準,獎賞在戰爭中立功的人。”仁宗向來重視諫官的勸諫,於是因皇太子降生而封贈百官的事,被王素製止了。

可是,即使是這樣一個善於納諫的皇帝,也有鬧情緒的時候,史書中就記載有仁宗與王素關於求雨的對話,從中可以看出王素勸諫的本事。

慶曆年間,京城大旱,王素請求仁宗親自祈禱求雨。

仁宗說:“太史說本月初二有雨,朕想在初一出去祈禱。”

王索說:“臣不是太史,但我知道初二必然無雨。”

仁宗問是什麼原因,王素說:“陛下在明明知道哪一天降雨的情況下去祈禱,心思就不誠,心思不誠就不能打動上蒼,因此臣知道那天沒雨。”

仁宗說:“愛卿不用說了,朕明天就去醴泉觀祈禱。”

王素說:“醴泉觀很近,難道說陛下怕熱畏暑,不敢遠出嗎?”

仁宗聽王素這麼一說,耳根子都發紅了,怒目蹬著王素,大聲地說:“那朕就去西太乙宮祈禱。”

王素說:“請陛下傳旨!”

仁宗說:“天子的車駕出城郊,從來不事先告知大臣,卿家難道不知道這個規矩?”

王素說:“建國之初這樣做,是為了防備意外情況發生。現在天下太平已久,如果事先預告,不過是百姓瞻望天子威嚴的人多些罷了,不會出其他問題的。”

按照慣例,諫官不扈從天子,第二天仁宗特別下詔讓王素扈從。這天陽光熾熱,塵埃煙霧布滿天空,仁宗的臉色沉了下來。車駕行至瓊林苑,大家回頭望見西太乙宮有雲氣繚繞,好像煙霧升騰。過了一會,居然雷電大作,大雨傾盆而至。仁宗便取消逍遙輦,改坐平輦打著傘回宮。

又過一天,仁宗召王素對事,高興地說:“朕是因為采納了你的建議,才得到喜雨。卿家可知,朕昨晚在雨中站立百拜天帝,焚燒生龍腦香十七斤,到半夜時,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王素恭敬地回答說:“陛下供奉天帝,自然應當恭敬,但陰氣太盛,身體便要生病,請陛下謹慎從事,不可在雨中站立。”

仁宗說:“這麼久沒有下雨,朕這是以身體為犧牲(古代做祭品用的牲畜),還說什麼謹慎呢!”

在朝堂之上,王素有著“朝中獨鶻”的美譽,因為往往大臣們都無事可奏準備退朝了,他總是要留下來,繼續諫言。

直而有用,社稷之臣——古弼

古弼,北魏時期代地(今山西北部)人。為人忠誠謹慎,擅長騎射,有將帥之才。他的名最初為“筆”,是魏明元帝拓拔嗣欣賞他的人品而賜予他的,後改為“弼”,是說他有輔弼的才能。魏太武帝拓拔燾即位,封古弼為雲壽侯,以忠直著稱。

有一次,古弼收到一份上疏,疏中陳述皇帝的苑囿占地太多,導致百姓沒有了耕地,生活十分艱難。上疏諫言應該減少苑囿的數量,將田地還給貧民。古弼入宮求見太武帝,準備將此事陳奏給皇帝。誰知正好碰到太武帝和給事中劉樹在下棋,武帝沒有心思聽取朝事,就讓古弼在一旁侍坐。古弼揣著奏章,一直沒有機會稟奏。於是他站起身,當著太武帝的麵揪住劉樹的頭,把他扯下榻,用手揪著他的耳朵,用拳頭毆擊他的後背,怒道:“全是因為你,才耽誤了朝廷的治理!”太武帝臉色大變,連忙放下棋子說:“沒有聽你奏事,過錯在朕。劉樹無罪,快放了他吧。”古弼這才恭敬行禮,將奏章詳細地稟報給太武帝。太武帝激賞古弼的耿直,全部批準了他的奏事,把苑囿的地分給了百姓。

古弼將此事辦妥後,特地摘去冠,赤著腳向太武帝請罪。太武帝對他說:“你快戴上冠,穿上鞋。這次的事情你沒有任何過錯,從今以後,隻要有利於社稷和百姓的事,即使有出格之處,你也不要有所顧忌。”

過了不久,太武帝舉行大規模閱兵,準備校獵於河西,派古弼留守京城。同時,古弼收到皇帝詔命,讓他把肥壯的馬匹供給給騎士們,可是古弼卻命令把弱馬送去。太武帝大怒道:“尖頭奴竟敢裁減到我的頭上來了!等朕回到都城,先斬了這奴才!”所謂“尖頭奴”是因為古弼的腦袋有些尖,太武帝常稱他“筆頭”,當時人叫他“筆公”。古弼的下屬官員十分害怕,可是古弼卻很坦然,他說:“我認為讓君主的田獵感到不愉快,這罪過是小的;可是如果不能加強防禦,使得敵寇恣肆,這罪過就大了。所以我選擇良馬以備軍用,這是對國家有利的做法,不會牽連到你們。”太武帝聽到他的這番說法後歎息道:“有這樣的臣子,是國家之福啊!”他不僅沒有降罪,反而賜古弼衣服一套,馬兩匹,鹿十頭。

後來太武帝又出去狩獵,獵獲麋鹿數千頭,有人建議讓宮中派車來運輸,太武帝對隨從說:“筆公一定不會給我,你們就用自己的馬來馱吧。”隨即啟程返還,走了一百多裏,古弼的表章就送到了,他說:“現今正值穀物收割時節,豬鹿偷食,鳥雀侵費,一天之間就會損耗許多。臣乞請陛下暫緩征調車輛,讓百姓先把糧食運完。”太武帝對左右說:“筆公果然如朕所料,真可謂社稷之臣呀!”

古代的臣子,尤其是皇帝的近臣,能做到對皇帝不阿諛逢迎,曲意討好,就已十分不容易。古弼不僅做到了,還事事為國為民著想,確實少見,這也與太武帝的開明納諫分不開。公元451年,太武帝的孫子拓跋浚(即文成帝)繼位,古弼仍然忠心諫言,可這位皇帝就沒那麼好說話了,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因為古弼“議不合旨”(即和皇帝的意見不一樣),輕易地奪去了古弼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