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
所有的玉石裏都住著一個靈魂,它會選擇主人,所以每一塊玉與人的相遇其實都是一場緣分。我是和田白玉的狂熱愛好者,我愛它溫潤的觸感以及那份透著細膩光澤的華美優雅,而所有的玉石裏最富有靈性的應該是世間極其稀少的血玉了。傳說中真正的血玉是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咽下的當時玉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我的脖子上綴著一塊和田白玉平安扣,扣心中間有一抹墨紅色的絲如同線般延展開來,美麗極了,我對這塊玉愛不釋手,總覺得那絲紅線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變換著、生長著……那一晚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境很長很真實,我更加相信了每一塊玉裏都住著一個靈魂的說法了。
那是一個幾百年之前的小鎮,一個女孩,她正踮高了腳尖張望著,可是再怎麼努力也看不見高高圍牆圍起來的那個小世界,這座叫做“宋府”的大宅子。少女看起來隻有十五歲,黑色的長發一半挽在腦後盤成一個髻,一半披散在胸前,她的一雙眼睛美得動魄驚心,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很久了,不見宋郎,她有些焦急。厚重的黑色大門開了一條縫,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悄悄走出來,輕輕關上門扉,他看見了站在榕樹下翹首盼望的少女,便向女孩走來,“顏玉,母親讓我多背了幾篇賦,你等多久了?”男子牽起少女的手,輕輕拭去她的額上晶瑩的汗珠,她的臉頰被太陽曬成了兩顆色彩飽滿的蜜桃,“卿郎不要緊的,我沒有等太久,讀書要緊。”顏玉沒有一絲的抱怨,眉眼低低,溫婉的依偎在男子的身邊。
他們一前一後走在午後的街道,路邊有很多熱鬧的街邊攤,顏玉停在了一個白發老人的塑泥人攤前,這位鶴發童顏的老者有著很純熟的手藝,他手中的動物栩栩如生,他手中的人塑像也是那麼的精致相像。“給我娘子也塑一個”宋卿走過來牽起了顏玉的手,顏玉的心髒漏跳了一拍,他剛才叫了自己娘子……不多久老者遞給他們一個塑泥人,和顏玉的神態有七八分的相像,他們說了很多感謝老人的話離開了泥塑攤。他們的背影慢慢消失…。
場景突然又切換到了一場喜慶的婚禮,宋宅的一場聲勢浩大的婚禮,人聲鼎沸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像是一隻隻笑到麵部抽搐的木偶。宋卿是這場婚禮的新郎,他很開心,握著新娘的右手甚至有些顫抖,新娘的婚服是那麼的精致美麗,她的身邊站著她的兄長顏屠夫,長兄如父,新娘應該感到很踏實吧。新郎和新娘拜了天地、高堂、對拜,婚禮進行的有條不紊……轉眼夜已經很深了,洞房裏兩隻搖曳的紅燭燃的正旺,新娘蓋著大紅的蓋頭坐在床邊等著夫君來掀起她眼前的這塊紅布,宋卿似乎是太過開心喝的有些醉了,他跌跌撞撞的進了婚房,宋府的丫鬟吹熄了房間裏的所有燈悄悄鎖上了房門,宋卿將床上的美人兒抱在了懷裏,他說:即使吹熄了所有的燈看不見玉兒的臉,我也記得玉兒的美麗……。
殘破的院落,破舊的家門,顏家的院子裏赫然擺放著一口黑色的棺材,兩個白發老人跪坐在棺材前泣不成聲,“玉兒,來生不要生在貧民家…。爹娘對不起你啊”白發的老嫗哭幹了眼淚,顏玉是她唯一的女兒,可是為了唯一的兒子能討到老婆,為了顏家能有更好的生活,他們犧牲了女兒的幸福,起初宋府的大太太來到顏家時候隻是說給顏家一大筆銀子,讓他們將女兒送到外地去,讓顏家的人去參加她兒子的婚禮,顏媽媽答應了。可是,顏玉卻是一個剛烈的姑娘,她知道母親收下宋家的銀子的當天晚上就上吊自殺死在了柴房裏,正是宋卿結婚的當晚。顏玉也隻有這一條路來證明自己對宋卿的感情——以死明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