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達允嘴上罵罵咧咧,倒也沒有為難丁伯仲。他仗著自己會武功,主動去下風口抵擋火舌,把一件濕棉襖舞得猶如風火輪,頗有一夫當關之勢。
幸好,丁伯仲在去年的時候,建議王大成夫婦利用農閑的空擋,雇人挖了幾條山渠,以備今年繅絲之用。因此,王大成等人很快引來了山泉水,附近的村民也陸續趕來幫忙。
經過大半夜的折騰,火勢終於控製住了,不過王大成家的三間屋子化為了灰燼,靠近屋子的幾排桑樹也毀了。
其間,在眉娘悠悠轉醒的時候,丁伯仲暈了過去。眉娘睜眼之後,一味尖叫哭鬧,好似連王大cd不認識了。眾人無奈,隻得將她和丁伯仲一起送回了丁家,由大夫診治。
一行人抵達丁家之後,大夫告訴沈西等人,丁伯仲因為連日操勞,必須臥床靜養,眉娘則因為驚嚇過度,失了心智。王大成一聽這話就哭了,直嚷著找王鐵牛算賬,堅稱是王鐵牛家的母雞作怪。沈達允嗬斥了他幾句。
沈西驚魂未定,又被王大成和沈達允鬧得煩不勝煩,一個人在院子裏透氣。她兩次目睹“雞精”出沒,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這一刻,她的腦海中一直縈繞著沈達允那句:當然是紫蘇那丫頭通知我的。
她與莫紫蘇交好,但莫紫蘇與沈達允的關係很差。按她想來,就算莫紫蘇不講義氣,背著她通風報信,她一定會通知沈默,而不是沈達允。想到這,她閉上眼睛深吸幾口氣,任由晨間的寒氣撫過自己的臉龐。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一個男聲:“潘先生,這邊請。”
沈西循聲看去,就見常平領著一名駝背的老頭,朝丁伯仲的臥房走去。她認得那個老頭,是臨安城出名的匠人。每到過年,丁家必定請他做煙火,百姓們爭相在西湖邊欣賞他做的煙花。她想到某種可能,情不自禁跟了上去。
臥房內,丁伯仲不顧孱弱的身體,遣退了下人,親自把昨晚的情形巨細靡遺地描述了一番,問道:“潘先生可以做出那樣的煙火,同時弄出雞叫聲嗎?”
“這……”老頭沉吟片刻,“既然是丁先生的吩咐,老朽願意一試,應該能成。”
一聽這話,沈西失神地後退幾步,跌坐在走廊的圍欄上,一遍一遍回憶“雞精”出現時的細節。她兩次目睹“雞精”,她的義父都在現場,早前更是隻有他靠近過屋子,有機會放火。如今,唯有眉娘知道,屋子究竟是如何起火的,偏偏她失了心智。
沈西試圖說服自己,並非沈達允利用煙花假扮雞精,隨後放火燒了王大成的屋子,畢竟他雖然看不慣王大成的為人,但是他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可是……
此時此刻,沈西不願意懷疑自己的義父,但是她的腦子亂糟糟的,她迫不及待想要找莫紫蘇求證,她是否通知沈達允,去桑園找她。
“沈三少?”管家端著湯藥,詫異地看著沈西,“您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沈大人正四處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