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相信,自己的義父不是什麼大好人,但他絕不會裝神弄鬼,燒毀別人家的房子!想到這,她猛地站起身,她必須找莫紫蘇證實這件事。她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阿西,你去哪裏?”沈默在廊下叫住了沈西。
“爹爹!”沈西快步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仰著頭問,“爹爹,義父絕不會害人,對不對?”
沈默側目。
沈西急促地說:“昨天晚上,王大成的桑園又鬧‘雞精’,還把他家的房子燒了。那個時候,義父也在桑園……”
“是我讓你的義父,連夜去桑園找你。”沈默輕描淡寫,默默別過頭去。
沈西微微一愣,低聲嘟囔:“可是義父說,是紫蘇通知他……”
“是。”沈默點頭,“紫蘇先來衙門找我,我怕你有危險,隻能通知你義父,讓他馬上去桑園。”他轉頭看著沈西,板著臉教訓她,“我說過很多次,入夜之後不許出門,你為何屢教不改?”
“這樣就對了!”沈西笑逐顏開,並沒有深思沈默的話。她歪頭靠著沈默的肩膀撒嬌,“爹爹教訓得是,我罰自己抄書,抄一整本《建隆重詳定刑統》。不過,女兒先去給義父賠個不是,女兒不該懷疑義父。女兒最喜歡爹爹和義父了。”
話音未落,她快步往外走,走了幾步又折返,扯著沈默的衣袖問他,“爹爹,吏部的諭貼早就到了,紅告也貼了,新任知縣怎麼還沒上任?”
“按道理,應該已經到了。”沈默皺了皺眉頭,“聽說,他是皇上欽點的探花,學識淵博,為人方正……你問這個幹什麼?”
“就問問。”沈西心虛地垂下眼瞼,又忍不住嘀咕,“他不會不知道,若是錯過了上任的最後期限,要被上峰打屁股吧?”按律法,官員赴任都有嚴格的時限,不得延誤。
“知縣大人是上官,你可不要亂來!”沈默鄭重地警告她。
“知道了,知道了。”沈西笑嘻嘻地往外跑,逢人就問,有沒有看到她的義父。
沈默目送她遠去,表情漸漸變得凝重。
“沈大人。”邊上的書吏奇怪地說,“昨晚,您讓小的去找沈縣尉,可是小的壓根沒有找到他,莫姑娘又在衙門等了一晚上,沈縣尉如何知道……”
“我讓別人通知了達允。”沈默看一眼沈西的背影,轉身走入書房。
另一廂,沈西找到沈達允的時候,他灰頭土臉,好似剛剛和人打完架。沈西一句:我知道,義父不是大好人,但也不是大惡人;沈達允回一句:我是大惡人,難道你就不認我這個義父了嗎?沈西重重點頭。沈達允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兩人跑去酒樓又是喝酒,又是吃肉,氣得沈默罰沈西禁足兩天。
其實,衙門人人皆知,所謂“禁足”也就是嘴上說說。隻要沈默稍不留神,沈西一轉身就溜出去了。沈達允經常叫嚷,如果沈西是男孩,一定狠狠揍她。事實上,他也就是過過嘴癮。從小到大,沈默偶爾會用戒尺打她手心,沈達允不止連她的小指頭都沒動過,還在沈默教育她的時候,反過來護著她。所以不隻是衙門的人,就連縣上的百姓都知道,沈三少的“無法無天”,多半是二沈縱容溺愛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