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獄中自刎(2)(1 / 2)

鄒叔言看著張文峻,輕輕勾起右嘴角,笑意卻沒有深達眼底。他一字一頓說:“你是探花郎,皇上金口玉言的‘青年才俊’。我不過受嶽大人之托,照顧你一二。”他撩起額頭的那一簇黑發,“我不是張大人的朋友,更不是你的手下。我們是陌路人,所以你不願意告訴我真相?”

張文峻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他坐回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倒一杯茶水,低頭抿一口,說道:“如果鄒先生沒有鴻鵠之誌,怎麼會遇上嶽大人?我想,嶽大人讓你在錢塘縣等我,無非是想告訴你,遠大的抱負敵不過現實的殘酷。你我如果連錢塘縣都治理不了,談何驅逐金人,收複失地?”

“你——”鄒叔言的臉上再沒有半點笑意,一雙桃花眼也不見了平日的“風情”。

張文峻手握白瓷杯盞,抬頭衝鄒叔言輕輕一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翩翩的燭火映紅了他的半邊臉頰,又在另一邊的臉頰落下一層陰影,令他的表情變得晦澀不明。

鄒叔言脫口而出:“正是你們這樣的南人,偏安一隅,隻想著安逸穩定的生活,日日沉溺在歌舞升平的假象中,卻忘了北方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這樣的人,不配說‘驅逐金人,收複失地’這八個字!”他拂袖而去。

張文峻追著鄒叔言的腳步走了幾步,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燭火搖曳,寒風蕭蕭,他獨自站在廊下,身體巍然不動,微弱的火光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夜越來越深,厚重的烏雲如棉被一般,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天地間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縣衙旁邊的小院內,沈西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坐起身,木呆呆地望著黑夜。半個時辰前,沈默推說大家都累了,沈達允直嚷著自己還沒睡醒,兩人不由分說把她趕回了臥室。

她胡亂套上衣裙,匆匆走出廂房,就見沈達允的屋子依舊亮著燈火。她快步走到門前,輕輕拍打房門:“義父,你睡了嗎?”房間內悄無聲息,也不見打鼾聲。

沈西臉色微變,用力推了一下房門,門板“吱呀”一聲打開了。她探頭看去,屋內空無一人,床鋪整整齊齊,壓根沒有動過的痕跡。她的心髒“咯噔”一聲往下沉。她的爹爹要求義父去大牢殺死某個人。雖然常平不在大牢,可是萬一他們想殺的人不是常平呢?

她轉身衝出東跨院,看到張文峻的書房亮著燈火。她不管不顧跑過去,一把推開房門,不容置疑地說:“張文峻,你和我一起去大牢。”

夜風裹挾寒氣,吹熄了書桌上的燭台,房間角落的一盞油燈忽明忽暗,把沈西的喘息聲襯托得愈加清晰。張文峻抬起頭看她。

沈西大步跨入房內,一把抓住張文峻的手腕,急道:“你跟我去大牢,我們現在就去。”

張文峻本能地想要縮手,奈何沈西牢牢抓著他的手腕。雖然隔著衣袖,但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掌溫。“放手。”他扭動手腕,急欲擺脫她的鉗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