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濺公堂(1)(1 / 2)

錢塘縣署位於寸土寸金的臨安城內,雖然五髒俱全,格局卻不免顯得局促。就拿儀門來說,它距離大堂不過數丈,隱約可以看到大堂內的人影。此時,百姓們站在儀門外,興致勃勃地朝公堂內張望。

公堂上,張文峻身穿官服,端坐在案桌後;因丁伯仲有功名在身,再加上他身體虛弱,張文峻特意命人給他搬了一把太師椅;其他人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就連昨晚負氣而去的鄒叔言也畢恭畢敬地站在張文峻下首。沈西屏息靜氣躲在房梁上,眼睛盯著大堂中央,常平就跪在那裏。

張文峻從常平的基本情況開始詢問,沈默做在一旁做記錄。他們的右手邊,沈達允雙手抱胸斜睨常平。他的官服在昨夜染了血,隨意套了一件背心遮掩,看起來不倫不類,更襯得他如同土匪一般。

不多會兒,沈達允不耐煩地打斷張文峻,說道:“張大人,你問的這些,大夥兒都知道,就不用浪費時間了吧。”

張文峻沉著臉斥責:“本官知道如何問案,不勞沈縣尉費心。”

兩人一來一回間,丁伯仲劇烈地咳嗽,風無瑕趕忙為他順氣。丁伯仲示意風無瑕站到一旁,扶著椅背站起身,對著張文峻拱手說道:“張大人,是我治下不嚴,間接害死了王大成夫婦。在下懇求大人將在下入罪,在下理應受罰,甘願受罰,隻是在下的身子不爭氣,恐無法久坐。”他的言下之意與沈達允差不多,希望張文峻直入主題,別再兜圈子了。

張文峻仿佛沒有聽明白他的話,客客氣氣回道:“丁先生言重了。錢塘縣人人皆知,先生是大善人,斷不會縱容惡仆傷人。本官昨天就說過,無意治先生的連坐之罪。既然先生身體不適,無法聽審,本官這就派人護送先生回府。”

丁伯仲有些意外,婉言謝絕了張文峻的提議。

儀門外的百姓聽不清公堂上的對話,幸得衙差熱心地轉述。平日裏,百姓們最恨官府包庇有錢人,但是張文峻對丁伯仲的寬厚與禮遇,他們連連點頭表示讚許,連帶對張文峻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對此,沈西不由地腹誹:在我的麵前總是一副“律法不容褻瀆”的姿態,對先生卻又擺出“律法不外乎人情”的態度,根本就是雙麵人。

想到這,她莫名記起四年前的錢塘知縣錢文明。錢文明年逾不惑,平日裏總是笑眯眯的,像彌勒佛一般,誰知道卻是一肚子壞水。張文峻雖然討厭,但他與錢文明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為何又給人相似的感覺?

沈西想得出神。張文峻好似突然感應到什麼,抬頭看去,就見沈西縮在房梁上,擰著眉毛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竟然又躲在房梁上!他臉色微沉,薄薄的嘴唇幾乎抿成一直線。

恰這時,沈西同樣發現了張文峻,她慌慌張張對他比劃噤聲的手勢。張文峻的臉色更難看了,恨不得親自把沈西從房梁上抓下來。

鄒叔言離張文峻最近,奇怪地瞥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看到沈西,同樣微微一愣,隨即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