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娃生於閉州河丘鎮一個小商人家庭,父母一起經營一家布店,不算富貴倒也衣食無憂,時常得空一家人出去遊玩一下,很是和諧美滿。
在苦娃七歲那年,一家人打算去閉州城走走看有沒有什麼新鮮事物,在路過一片桃林時,突然衝出五名歹人要搶銀子。
苦娃的父親想都沒想立刻把銀子送給了劫匪,隻求保全家人性命。劫匪先前也答應了,但就在一家人要走時突然下殺手殺害了苦娃的父母,之後還要殺苦娃以除後患,刀起的一刻,苦娃昏倒了……
醒來時已經在槐佑了,據撿他回來的陳老說,苦娃當時昏倒在槐佑村口,他見孩子幼小可憐就撿回來了。在苦娃醒後,人們問他什麼他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壞人殺害了他的父母,想來是在事故中傷了腦子,見他命苦,人們便都叫他苦娃了。
雖然奇怪苦娃為什麼沒死,又是誰把他放在了槐佑,但好心的槐佑村民還是給他找了個住處,並輪班照顧他。
起初還有人和他一起睡,後來見他好像並不害怕,也就放心的讓他自己住了,隻是照顧一下飯食就好了,畢竟如此和諧的槐佑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後來有外出的村民聽說離閉州不遠的桃園鎮發生了一起慘案,有人在一片桃林中發現了四男一女五具屍體,當地官府已經在調查了。
其中一男一女肯定是苦娃的父母,至於那五個劫匪,怎麼死了三個?苦娃沒聽說這件事,自然也不會有人告訴他。
一去六年,苦娃也長大了,有自己的夥伴,還時常去張先生那習字,而且從來不見他有什麼悲痛之情,仿佛就是槐佑的一個普通孩童,隻不過一直都是自己獨住罷了。
其實苦娃也特別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自己到底是誰,還有那做了好多次的夢又預示著什麼?但現在的自己還小,沒有能力去一探究竟。
想來想去苦娃還是決定去,畢竟自己都收下泥人了,說著看了看那泥人,胖胖的娃娃臉上眼睛都笑沒了。
入夜,二更不到,苦娃便早早來到了古槐下,這時節天氣轉涼,但也不算冷,苦娃躺在古槐下微微泛黃的草地上,望著深邃而曠遠的夜空,琢磨著該怎麼應對一會的場景。
苦娃也見過為村中死去的老人舉辦的葬禮,隻是從來不懂得人們為何如此悲慟,六年前父母在他麵前死去時他又是什麼感覺呢?為何記憶是如此模糊?
正胡亂想著,忽然一陣涼風吹來,苦娃打了個激靈,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起身看著古槐,樹幹的褶皺如同老人的臉。
他閉上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明參日月,大滿八極”,睜開眼時發現樹幹上竟然開了個樹洞,原來老娃娃說的是真的,稍作猶豫便走了進去。
進去以後再一轉身已經看不到外麵了,苦娃進來時還打算先躲起來看一下的,結果進來後發現這裏十分空曠。
腳下是泛著秋色的草地,與外麵無異,隻是這裏的草地根本看不到盡頭,天空是灰白色的,要下雨的樣子,直至天地相接之處,苦娃也沒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算了吧。
前麵一群人圍著的地方應該就是老娃娃的葬禮了,過去看看吧。苦娃輕輕走過去,發現這場葬禮不同自己以往看到的,沒有靈堂,也沒有守靈的親人,甚至連悲傷的氣氛都沒有。
老娃娃安詳的躺在草地上,如同熟睡一般,苦娃發現自己雖然見過他很多次了,但從沒認真看過他的長相,老娃娃身著一件破舊的粗布灰衣,頭發、胡須連眉毛都是那種沒有雜質的雪一樣的顏色,臉上的褶子和古槐樹皮相差無幾。
周圍站著的十幾個人同樣沒有絲毫悲戚,就那麼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一言不發,苦娃過來時也沒人看他一眼,似乎當他不存在一般,他試圖和人說話,也沒有人答話,努力了好久,苦娃終於發現原來人們是真的看不到他。
既然如此,那倒也省事了,直接磕頭走人算了,雖然無親無故,但畢竟是長者,而且自己也非常愛聽他講故事,磕幾個頭也是應該的。
就在苦娃磕完頭起身準備離開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怎麼出去,因為來的地方已經找不到了,這下苦娃可著急了,如果明天大家都找不到自己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