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人頭垂的更低,低聲回答道:

“一些流寇土匪占山為王,荼毒百姓多年,下官前些日子派人圍剿,已經滅了這個山寨。”

“結果故意放走這個賊首,來刺殺本王嗎?”

燕王放緩了語速,輕蔑一笑。

隋大人聽罷,嚇的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跳了出來,他如搗蒜般磕著響頭,嘴裏連聲討饒。

朱允炆心中不忍,走到燕王麵前,和聲細語地說:

“叔父,侄兒身體不適,還勞煩叔父送侄兒一程,可好?今天的事責令他們去查吧。”

燕王點頭應允,擺手讓朱允炆走在前麵,回頭衝地上的隋大人命令道:

“今日之事,嚴查到底,若有遺漏,本王定會去父皇處稟告。”

隋大人唯唯諾諾,背後的衣裳已經全部被汗水打濕。

朱棣和朱允炆一前一後向外走去,身邊除了剛才幾個浴血奮戰的侍從,還被一群全部武裝的衙役簇擁在中央。

沐春垂首站在一側恭送,吳寂和素衣早就跪在地上,一直沒有抬頭。

沈如詩看別人跪,自己也跟隨形勢,跪在一旁。

就在這一撥人即將走出廳堂的一刻,朱棣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側過頭,向身邊的和尚耳語一番,隻見和尚點頭應允,停在了原地沒有動。

朱棣繼續邁開步伐,與眾人一起走出廳堂大門,漸行漸遠。

和尚身材幹癟,走起路來,像老人一般。

但看起來,他不過四十歲左右的樣子。

他既沒有理睬沐春,眼睛也沒有看向地上的隋大人。

而是徑直走到沈如詩麵前。

沈如詩剛剛覺得能喘口氣,捶捶僵硬的雙腿,她無限神傷地看著地上的陶言之,心中升起一絲傷感。

白天那個情竇初開的女孩,轉瞬間香消玉殞。

誰說人生是大起大落。

在她看來,人生或許有那麼一次起,剩下的,隻有無休止的落……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怎樣活。

待她回過神,才發現麵前多了一雙腳。

循著這雙腳向上看,她又看到這個骨骼清奇的和尚。

看到沈如詩毫無畏懼地回望著自己,和尚心中詫異。

這女子眼中有著異於常人的果敢和平靜。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女扮男裝?”

和尚張嘴說話,沈如詩原本以為他的聲音應該是沙啞低沉,沒想到發出的聲音,卻是清亮的。

沈如詩輕啟朱唇,剛要老實回答,腦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將她攔住了。

這朱棣難不成是看上了自己?

在這個女人如商品一樣明碼標價的時代,玩弄一個女人最不費力氣,何況是位高權重的藩王。

沈如詩對朱棣這個傳奇人物興趣濃厚,但做他的玩物?

拜托,省省吧。

撒個謊?容易被識破,說真名,果真來找自己,怎麼辦?

正在沈如詩躊躇的時候,沐春突然發了聲,回答了和尚。

“她叫沈如詩,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沐春嗓音渾厚深邃,語氣堅定,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姿態,看著對麵的和尚。

這句話說出口,沈如詩、吳寂、素衣,包括剛剛站起來的隋大人,都被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