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萎靡不振的吳寂，聽到這句話，像是活過來一般，不可置信地看著沐春。
驚異的神色隻在沈如詩臉上一閃而過，她立即領會了沐春的意思。
她假裝嬌羞地點點頭，將頭垂下了。
和尚微微一笑，轉身向沐春躬身施禮，口氣極淡地說道：
“貧僧道衍，見過沐將軍。”
沐春眉頭一挑，目光極利，陰鷙的眼神讓人寒毛直豎。
道衍迎著這目光，臉上未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懼怕，反而嘴角一揚，笑了起來。
“沐將軍，出家人不打誑語，但聽得出誑語。沐將軍以為，燕王查不出你與這位姑娘的關係嗎？沐將軍不必為這位姑娘擔心，燕王並無惡意。”
隋大人眯眼看著這個奇特的和尚，猜想一定是燕王麵前的紅人。
他湊前幾步，剛想說幾句奉承的話，就聽見道衍對他說道：
“隋大人不必奉承貧僧，辦好燕王殿下交代的事，才有活路。”
隋大人目瞪口呆，這賊禿莫不是會那讀心術？
道衍說完這句話，不再發一言，佝僂著身體，走出門外。
隋大人目送道衍走遠，鬆了一大口氣，挺直腰板，官架子又架了起來。
他命令屋內的衙役，收拾殘局，望著自己身上的血汙，嫌棄地皺起眉，恨不得立刻從這地獄般的地方飛走。
“沐將軍，老夫先行一步。”
他客客氣氣地對沐春說完話，又扭過頭，瞪著還坐在地上的吳寂，沒好氣地說：
“若不是有沐將軍在，老夫第一個抓你去拷問。明日裏把你們的人都召集起來，一一去過堂問話。”
隋大人當然知曉沐春與吳寂關係匪淺，正好趁此機會，賣一個人情。
看燕王對沐春青眼有加的樣子，說不定能指望他，將此事擺平，自己不受牽連。
說完這些話，隋大人打著哈欠，走出了朝雲閣。
素衣看著陶言之的屍體被無情的拖出門外，再也抑製不住，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沐春穿過人群，走到吳寂身邊，狠狠踹了他一腳。
“沒死的話，就起來。”
吳寂被這一踢，眼神中漸漸有了焦距，回過神來。
視線中皆是死狀恐怖的屍體，他的身子一偏，嘔吐起來。
沐春迅速地閃到一邊，捂住了鼻子，一臉嫌棄。
“騰雲間。”
簡短地說完話，他拉著一旁還在沉思的沈如詩，向外走了出去。
夜已深，不知道此刻是什麼時辰。
沈如詩走出去，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猜想是夜涼的緣故。
她不響，跟著沐春穿過回廊，推開騰雲間的門。
屋中漆黑一片，借著月光，沐春從桌上摸到火折子，將一盞油燈點亮。
燈光微熹，細弱如豆粒。
昏暗的光線中，能看到沐春陰沉著臉，比平常多了一分愁思。
沈如詩癱倒在椅子裏，半張俏臉隱沒在陰影中，隻露出一隻疲憊的眼睛，帶著無奈的底色。
出人意料的，這一次是沐春首先打破沉默。
“你認得那和尚？”
從之前沈如詩和道衍對視的眼神中，他看得出來，沈如詩對此人絕不是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