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秋風醉了(三)(2 / 3)

熟,想一想後,記起這是冷冰冰上次從他那兒拿走的。第二年開春時,仿蘭生產了,王副館長如願以償地得了個寶貝兒子。王副館長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正在親仿蘭的臉時,護士進來說外麵有人找。王副館長出來後,見走廊上站著麵黃肌瘦的一個人,他半天才認出是小閻。他要和他握手,小閻忙將手藏到背後,說他有黃疸肝炎。王副館長連忙後退幾步,將兒子送回產房,再返回來說話。小閻說他住了幾十天的醫院,錢用完了,病沒全好,醫院要他拿錢來,不然明天就停他的藥。他托人給學校捎了幾次信都沒動靜。今天早上,他從病房窗口,看見王副館長領著大肚子的仿蘭進了婦產科,才瞅空溜出來的。小閻要王副館長無論如何要幫他一回。王副館長說:“你是我兒子見到的第一個外人,按鄉下的規矩,他得拜你為幹爹呢!這個忙我一定幫。”正說著,王副館長的父親喜顛顛跑來了,見了兒子就說:“我把兩頭肥豬賣了,得了八百多塊錢。”王副館長說:“小閻在這兒呢!他病了,住院,想借點錢!”王副館長的父親說:“借什麼!我還欠你一雙皮鞋錢呢!”說著,數了一百二十塊給小閻。小閻謝過後要走,王副館長叫住他,本想問那次他為何不將冷部長說出來。又突然不想問,隻說了一句祝福的話。兒子滿月時,王副館長大請了一頓。席上人多,但他還是發現冷冰冰沒有來。他打電話到冷部長家去問。冷部長的愛人說,冷冰冰昨晚就沒回,她也在到處找。席間,李會計、老宋他們借花獻佛,向林館長敬酒。平日酒量很大的林館長,沒喝幾杯就醉了,一句句地嚷:“我不怕!大不了去坐兩年牢!”大家都笑起來。自有了兒子後,王副館長白天連點卯也懶得去了。等兒子九點鍾左右醒後,先抱著他去圖書館吃奶,返回時,若天氣好就到文化館辦公樓上轉悠一下,文化館所有的人都喜歡這個白胖胖的小子,都說王副館長的這項“希望工程”搞得好。鐳射電影由於片源問題,已不那麼紅火了,但還是穩賺不蝕。秋風醉舞廳仍然門庭若市,所以王副館長每天晚上必到。這天組織部姚科長給王副館長打了個電話,說他的小舅子談成了一個女朋友,今天晚上他的一幫朋友想到秋風醉舞廳慶賀一下,王副館長問多少人,姚科長說,大約二十左右。王副館長一回答應了。晚上,他抱著兒子往舞廳門前一站,將一大幫人呼呼啦啦地放了進去。林館長也在旁邊,他像什麼事也沒看見一樣,一個勁地和王副館長的兒子逗笑。過了一陣,林館長說:“今天宣傳部開會,表揚了我們,說全宣傳口就文化館的班子最團結。”王副館長說:“全靠你支撐。”林館長:“以後就靠你了。”王副館長正要說什麼,冷冰冰來了。林館長就和冷冰冰進去跳舞去了。王副館長進去看了看,覺得他倆跳得很投入。舞曲完了時,姚科長的小舅子走攏來,說他哥哥讓他捎個口信,說文化館近幾天可能有大變化,要王副館長對任何可能出現的情況,都作個心理準備。王副館長心想,無非是說我不幹工作,要撤我的職,我還早就不想幹了呢!回家後,他沒將這事告訴仿蘭,他怕她著急,影響奶水。第二天早上,王副館長正在洗尿片,忽然從門外闖進一大群人。為首的是組織部姚科長,還有宣傳部,文化局的一些頭頭。大家坐下後,姚科長先說話。他說林館長犯有嚴重的作風問題,一年之內致使冷冰冰兩次懷孕,兩次刮宮,上麵已決定對他進行撤職查處,文化館館長,從今日起由王副館長擔任。由於時間倉促,正式任命通知要過幾天才能下達。姚科長還強調,冷冰冰的事在文化館隻限於王副館長一個人知道。他最後還特地傳達上麵領導同誌的意見,說王副館長在這一年多時間內,各方麵都成熟了,因此適合擔任一把手工作。沒容王副館長推辭,大家就裹著他到文化館去開大會宣布。會議上,王副館長見林館長自始至終都鎮定自若。冷冰冰沒有參加會。其他的人,都大吃了一驚。林館長嘴上答應檢查,可是隔了一天,他就和冷冰冰私奔到深圳去了。王副館長升任館長後,家裏請了個小保姆,又將父親從鄉下叫回來。盡管這樣,他仍心掛兩頭。館裏的工作,他要大家按部就班去搞就行,老宋提了幾個改革發展的方案,都被他鎖在抽屜裏,其中包括搞健身房的方案。上任兩個月後,冷部長說要來看看。王副館長慌了,將近期來的文件、簡報和領導的講話找了一大堆,想先搞清上麵是怎麼說的,再想自己如何彙報。正忙時,肖樂樂哭哭啼啼進來了,說老羅剛才在辦公室裏調戲她。王副館長想也不想就說:“老羅就是這麼個脾氣,愛沾點小便宜。你就當和一個不情願的男人跳了一回舞得了。以後自己小心就是。別再哭,讓別人知道了不好。這種事,丟麵子是女方。”肖樂樂出去後,他發現還缺冷部長的一個講話。就打開老馬、小閻和小林使用過的那張辦公桌上的抽屜。他意外地發現,老馬多年前拍的那張照片《秋風醉了》,被誰扔在裏麵。他拿起來細細地看了一遍後,心裏覺得醉溜溜的,不敢看那戴著草帽的小狗。老羅走進來說:“你兒子在家哭呢!”他放下照片,慌忙要走。老羅又說,“是和你開玩笑。你父正在家教小保姆補破鞋呢,小保姆不願意,你父就勸她說,保姆不能當一生,學了手藝就能擋一生,隻要人穿鞋就少不得鞋匠。”老羅探頭看了一下小林從前的臥房說:“這好一盆曇花,他怎麼不帶走?”他遞了一支煙給老羅,卻沒有火,老羅說我去弄火來。老羅一走,他就連忙鎖上門,往家裏走。他還是放心不下兒子。他在路過老馬的家門口時,聽見老馬在訓斥兩個孩子,說不想讀大學的學生不是好學生。他猛地想到,可不可以說,不想升官的幹部不是好幹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