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該說啥說啥,你瞎緊張啥呢,一個李花就叫你亂了陣腳了?你說你把她介紹到政委家了,外調是誰搞的?我。都查清了,就是忽略了她叔叔。那邊是大問題。結果問題被掩蓋了,調查工作就這麼結束了。
江季軍不說話了。
老皮:現在問題出來了,你掩蓋它幹啥?
江季軍:你咋回事,講問題先把界限劃清了。剛才是說你們兩年前調查的事,現在是說李花回師部的事,別瞎胡攪在一起。
老皮望著江季軍沒有馬上說話,氣得伸出指頭點了半天才說話。
老皮:你這個人呀,叫我說你啥呢。這又不是開大會,就是你我在下麵交換意見,我說啥你聽不懂嗎?還要給你翻譯一下!
江季軍不說話了。
老皮:出問題又沒找你什麼事,你瞎緊張啥呢!
江季軍:說半天你還是沒搞清楚。我為啥緊張呢?人情。你家裏有事了,你兩個是好兄弟,平時親得跟啥似的,一下通知下來了,你這個兄弟成反革命了,你說你不嚇一跳?嚇一跳還是小事呢,馬路上你和你兄弟麵對麵了,你兄弟病了,勞改木頭抬不起來了,壓倒了,你咋辦呢?過去幫著把木頭弄起開了,把人扶坐下了,你是不是弄些藥,弄些水,問兩聲?你就那麼走過去,和不認識一樣?老皮,你做得出來嗎?你要真那麼走過去,我和你再好,我也要甩給你兩個柄呢。這就是人情。我們無產階級也要講人情,政委做報告講過這個問題呢。
老皮:你都這麼清楚了,你還緊張啥呢?我不和你囉嗦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整理一下吧。像整理你的抽屜一樣,把你這些想法整理一下比啥都強。整理清楚了,你就不瞎著急了。
範東嶺也跑來找老皮了。
範東嶺:老皮,你看這問題咋解決吧,全亂了。原來計劃是那樣的,好家夥,突然之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又給大家這麼一個方案。都議論呢。
老皮不動神色:知道了。
範東嶺:知道了?就這三個字就把我打發走了?政委的思想工作怎麼做?政委和塔副師長發半天牢騷了,塔副師長讓政委服從組織決定,政委沒辦法,隻好執行。可是心裏別扭呢。你這個問題可不是局部的,整個師部機關呀。李花不光是政委家的保姆,那麼漂亮,那麼和善,師機關誰見著不多看兩眼,多說兩句話。現在人變了,不是原來那個李花了,你又突然來這麼一下,把人放在大家麵前了,你讓大家怎麼接受……
老皮揚起手來:你先別說了,你什麼意思我都懂了。這麼多人,這麼大一個範圍,就是要政委做表率呢。這就是組織意見。政委不光要執行,還要執行好呢。聽懂沒有,我的大秘書?
範東嶺遞給老皮一支煙,又打火給老皮點著,才自己點上煙。
老皮吸了一口,長出了一口氣。
老皮:我給你一個建議。
範東嶺停下吸煙,特別注意地聽著。
老皮:建議政委先讓他的大小兒子去農場見見李花。明白吧?這兩個豬東西先要適應呢。他們不哭不鬧了,政委心裏就不亂了。
範東嶺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
範東嶺:你這個建議不錯呢。我去和政委說說。就是怕卓蘭給你搗亂。
老皮:你不用管她。抓緊時間,工作做在前麵。
範東嶺去和政委說時,卓蘭果然阻止。
卓蘭:這個老皮咋回事呢,兩個小孩知道個啥,也弄去執行任務了。
政委:我看這個辦法好。
卓蘭:好什麼好。不去,在家我說了算。
政委:這是執行任務,不是家裏的事,一切聽從老皮安排。
卓蘭生氣:你的立場站到哪裏去了?
政委不理卓蘭,問範東嶺:你看是你和他們談,還是讓小鍾談,最後讓小鍾跟著去。
範東嶺:我去談。還有,都去?
政委:哥哥去,弟弟不去。
政委的兩個兒子正在院子裏打嘎,範東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於是在院子裏叫了政委的大兒子去招待所談話。哥哥還有些舍不得放下嘎板。
範東嶺:現在走,執行。
這是純部隊式的命令的口吻,哥哥知道有任務了,馬上跟上了範東嶺。
範東嶺走出東邊花牆的院門時,哥哥已經跟在後麵了,步子走得特別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