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塊地盤裏死一個人果真都不算個事。幾天過去了,這樣一個死狀淒慘的幹屍別說沒人議論了,連屍體都沒人理會,就被什麼的豺狼野豹吃了。
終歸我信了小白的邪,為了貨箱的下落,潛入了天字號樓尋找裴宴的蹤跡。
也曾向小白討教過,裴宴這個所謂的“刀界狂人”的稱號是如何得來的,小白直吹此人年少成名,又曾蟬聯“刀界武癡”首榜連續六年,盛譽加持,才獲得的如此殊榮。
然而,我的關注點並不在此,問,不知第七年他是被誰打敗了?
小白的黑眼珠子轉了一圈,說:“第七年……他並沒有敗。”
“那是……?”
“第七年這個比賽的活動主辦方破了產,沒有獎金,裴宴沒有參加。”
我扶了扶椅子防止自己跌倒,說,這人適合跟你做朋友。
當夜我同小白便去敲了裴宴的房門,算得上是光明正大的尋仇。我預想中的橋段,應是他在開門的一瞬認出我的模樣,或是在那一瞬間偷襲於我,或是在聽見敲門聲的一刻便已經機警地奪窗而逃。本以為免不了一場鬥毆,結果打開了門,卻是一張笑嘻嘻的臉,一模一樣的五官,卻同之前所遇到的裴宴判若兩人。
“打擾。”我不禁有些,疑惑。
“這位朋友你好。你找哪位?”他的身姿往下蹲了蹲,朝走廊東張西望,腦袋轉來轉去,顯得十分地不穩重。
“不知閣下可曾記得,一個月前,曾與在下有過一麵之緣?”
他趴著門,十分怪異的看了看我。
我有些遲疑,提醒他道:“閣下……打酒錢……”
“哦”,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等會。”說罷他站直身軀,腦袋望房間裏一收,手卻跟粘在房門上似的扣不下來。
“裴宴,有人找你。”
他說完這話卻又半天沒了動作。氣氛驀地變得怪異,那隻扣在門沿的手緩緩地將門往裏拉,房內的燈火照出一條拉長的影子,伴隨著一聲悠長的“吱呀”聲響。
“原來是你,有何指教。”
如今的他身形站的筆直,銳利已經從他的眼中湧現出來。
我同小白麵麵相覷,互相從眼神中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經病嗎?
沒有找到鏢箱的下落,回房的那段路,我同小白難得的安靜。我是在為要不要放棄那鏢箱裏的貨物疑慮,卻不大了解小白在想什麼。小白幾番歎氣,最終下定了決心,說:“我錯了,刀界狂人的狂,不是這麼解釋。”
我頓時心領神會,應是癲狂的狂。
事情在三天後終於有了進展。剛好碰上老婆婆當值,我同小白一大早便竄入食字號樓,妄圖讓美好的一天從美好的早茶開始。
但那天來了一個大高個。
那個神奇的大高個在老婆婆的櫃台前點上了一百人來份的菜。
荸薺一品鍋、素熗春不老、清燜蓮子、酸黃菜、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燴白蘑、燴鴿子蛋、炸子蟹、佛手海參、炸烹兒、炒芡子米、鍋燒海參、等等上百來個不重樣的菜擺滿了桌子,我還以為是哪位客人看準了老婆婆當值日才能享受的權益,擺宴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