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落地之時,正好聽得坐在大高個肩膀上的女童一聲尖銳的慘叫。循聲望去,一條細長而血腥的紅線,滲著詭譎的黑氣,在她蒼白的臉上撕開一個缺口。她睜著依舊猩紅的雙眼,恐懼地盯著站在我身邊的小黑。
小黑隻是掃視了一眼。看似輕描淡寫的一眼,眼底的沉默卻如溪水凝了寒玉,驀地讓人心驚。
他的身法,真的好快,比之前看到的每一次都要快。他是什麼時候傷到女童的?看傷口,用的似乎還是那把匕首。
周圍似乎有人在小聲議論著什麼。說到底這些人,大都孑然一身,也少見三五個三五個搓做一堆的。其實我也同他們沒什麼差別,偶爾看別人打架,也是偷偷摸摸閃得老遠。曾問過小白這個問題,小白故作深沉,道:“選擇了刀劍生涯,便注定與孤獨為伍。”
可真是蒼涼啊。於是我,一記暴栗。
“哥哥!”小白猛地竄到我身上。
我抱住小白,撫了撫它的毛發,眼睛卻怔怔地看著小黑。
此時他的那雙眼睛,消卻了那抹寒芒,退而又成為一潭深水,清幽靜謐,深不見底,我,委實琢磨不透。
我救過的人,很多,而救過我的人……
我心無言,但,或許我會永遠都記得吧。
幾個觀戰的人也安安靜靜散了去,我目瞪口呆地發現剛剛因為鬥毆而崩壞的樓閣漸漸長回了原樣。老婆婆更甚,提了張小板凳,坐在二樓。
因為我沒什麼實戰經驗,作戰也沒什麼技術含量,今天便算我又吃了苦頭。但終究還是貫徹了小白“文談先武談”的戰略方針。
首先,好消息是四大貨箱的確裝的都是白花花的銀錢。
但這個大個子太過凶殘。照理來說這麼大的一個目標,早該有緣相遇,怎會如今才碰上他兩。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一個月以來,女童帶著這大高個,出林子打牙祭去了。為此還將所瓜分得來的細軟全數消耗殆盡。
所以即便今天殺了她,我也拿不回一文錢。
本公子秉性純良,怎忍心傷其性命,與其糾結於她,不如寄希望於另一半銀錢的去向。
我威逼道:“把你的同夥供出來。”順手將小黑往我身邊拉了一拉,以傍身。
女童死不承認。
“喲,還挺講義氣。”小白陰陽怪氣道。
“那天有人用火藥製造煙霧,將貨箱調了包,還掩護了你逃走。”
“……”
“我連你都放了,我隻想拿回銀錢。”
女童瞪著血紅的眼,說:“不可能,早沒了。而且他經常在外麵瞎晃,不怎麼回來。”
無奈,此事隻得作罷。
……
月色素,人無助。
小白不言,我亦不語。
良久。
“哥哥,我的乾坤袋……”
“別想,仇還沒替人報呢。”
“哦。”
小白從櫻花樹上跳下來,抖了抖:“那哥哥自己賞月吧,我要回房睡覺了。”
月光灑在它身上,渡上一層光暈。我揪住它的尾巴,一抱,說道:“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做點甚?”
“睡覺。”
“還有呢?”
“搗亂。”
“除了乾坤袋,現在就沒有別的可以引起你的興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