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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雨生,你肯定要罵我軟弱,沒有主見,沒有誌氣是不是?”陳嵐嵐向肖雨生辯解道,“可是,多麼難得的一次機會呀,眼看就要到手了,我怎麼也不敢放棄呀!再說,薑天龍不是說隻冒充一陣子騙騙他父親的麼,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是一個極有心計的人……”

得到薑經理的親口許諾後,陳嵐嵐仍待在武漢等待最後的結果。那些日子,薑天龍天天都來家裏找嵐嵐,邀她散步,看電影,逢人便說陳嵐嵐是他的女朋友,正在幫她辦理招工回城的有關手續。私下裏,嵐嵐抗議道:“你不是說隻冒充騙你父親的麼,怎麼到處張揚呢?”薑天龍說:“不就說說麼,這有什麼啊!”嵐嵐道:“我可不許你這麼說!”“不說就不說唄。”然而,響鼓不用重錘敲,有些話,隻要說過一次也就夠了,加之他們倆經常一同出入,大家也就信以為真地把他們當成了一對戀人。

嵐嵐的父母對薑天龍異常熱情, 他們為自己的女兒找到這樣的婆家感到非常滿意,說嵐嵐是前世積德,今生享福。薑天龍總是在老兩口麵前誇口說他路子廣得很,在漢口碼頭,隻要他想辦麼事,沒有辦不成的。老兩口聞言,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就說以後他們家裏今後有麼事的話就得靠他了。

嵐嵐調動的事是哥哥陳峰從中撮合的,他對薑天龍的豪爽與幫忙先是感謝不盡,後見他跟妹妹來往密切,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

不久,陳嵐嵐開始正式辦理調動手續,終於如願以償地回了武漢,找到了一份清閑而體麵的工作。對此,嵐嵐相當滿足,隻是薑天龍的追求與糾纏像一道無法抹去的陰影,怎麼也揮散不去。

於是,她決定不再軟弱,直接與薑天龍攤牌才是,就冷冷地對他說:“你幫我調回武漢,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可是,感激與愛情是兩碼事,我在鄉下早就有了男朋友,希望你再也不要像過去那樣約我找我了。”

薑天龍一聽,就說你畢竟還在我父親手下幹活呢,他要是曉得你隻是利用我當了一次跳板,我就是什麼也不說,他也不會輕饒你的。

與此同時,薑天龍又四處傳言,說陳嵐嵐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一調回武漢,就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一腳蹬了他。風言風語傳到嵐嵐父母耳裏,弄得他們怎麼也抬不起頭來,哥哥陳峰也感到臉上無光。全家人都指責嵐嵐,說她既然如此,不該當初跟他談什麼朋友。嵐嵐不覺大聲叫屈:“我什麼時候跟他正兒八經地談過朋友啊,是他一廂情願呢。”又說:“我在鄉下早就談了朋友呢。”這還是嵐嵐第一次向她的家人談及個人大事,父母問他男朋友是誰,在哪兒做事,她才一五一十地說了。

父親說:“嵐嵐,我跟你母親,不是那種思想封建的家長,也不好強迫什麼,你要是真的談了朋友,就帶回家來玩玩,我們才敢相信呢。”

嵐嵐這才拍了那封電報。帶不回戀人,嵐嵐無奈之際,隻好將肖雨生的回信拿了出來。哥哥陳峰說:“哪裏不能找個寫信的人呀,我說大妹,人家薑天龍條件不錯,對你又是一片真心,我看你就不要再想七想八的了。”母親也說:“你要是不答應,在人家手下做事,會有好果子吃麼!”哥哥勸,父母逼,薑經理經常找她談話暗示,薑天龍一個勁地窮追不舍,陳嵐嵐仿佛陷入了一個難以自拔的深淵,白天上班無精打采,晚上常常做噩夢。日子一長,她實在是忍受不了,防線開始一點一點地崩潰……

“那麼,你已經答應了薑天龍是不是?”肖雨生冷冷地問道。

陳嵐嵐不敢正視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抽泣著點了點頭。

“嵐嵐,你知道我是怎麼愛你的嗎?隻差把心掏出來給你了!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勢利、軟弱、自私!早知如此,我就不會鼓勵你招工回城了!唉,要是我早點弄清電報拍的是這麼一回‘要事’,就是不要文憑不畢業不分配,我也會趕回武漢的!可是……可是……事到如今,我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肖雨生緩過一口氣,上前一把抓住嵐嵐肩頭,拚命地搖撼著,大聲叫道,“嵐嵐,難道你就這樣狠心,這樣絕情?不,你不能這樣!我要你拒絕薑天龍,辭了那份工作,離開家庭,我們這就去結婚。我有工作,有房子,我能養活你!嵐嵐,你快點回答我呀嵐嵐!”

肖雨生一氣說過,眼巴巴地盯著嵐嵐,焦躁不安地等待她的答複。

朦朧的月光下,他見陳嵐嵐猶豫片刻,終是搖了搖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是那樣的遙遠而冷漠:“雨生,我已經答應了薑天龍,什麼都答應了他,我不想欺騙自己,更不能欺騙你……”

頓時,他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隨著陳嵐嵐長發的左右擺動而撕扯不已、痙攣抽搐、痛苦不堪。轟然一聲巨響,肖雨生覺得什麼東西突然坍塌了,雙腿一軟,全身站立不住,竟向一旁歪去。他感到他的靈魂已離開他的軀體悠然出竅,一邊在空中飄飄蕩蕩地升騰一邊俯視堤坡上躺著的一具空空的軀殼,不一會,又見這副軀殼頑強地掙紮著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