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曄失笑,頭沒抬:“我就在這裏,想什麼?”
“你在這裏,我還是很想你。”她理所當然道:“反正,你連影子都不準離開我!”
韓曄放開她的小腿,在猝不及防中將她橫抱了起來,害得她立刻圈住他的脖子,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心虛地咬著唇小聲問道:“是不是……太霸道了?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你,你不相信?我……唔……”
唇被含住,韓曄吻她吻得很溫柔很認真,久久,他鬆開她的唇,低頭凝視著她紅透了的臉頰和羞羞怯怯的眼睛,他沒有嘲笑她,而是肯定地答道:“丫丫,放心,我不會離開你,連影子都不會。”
桃花碧水,白衣飄飄,少女的夢美得不可思議,她的愛人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他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沒有任何一樣是她不喜歡的,更重要的是,韓曄如此疼她寵她。
僅僅一年,曾經答應連影子都不會離開她的韓曄,走得幹淨利落,斷了她所有的念想,可她腦中的韓曄卻時常跳出來幹擾她的思緒,讓她見到白衣想起他,看見相似的發髻想起他,哪怕是偎進另一個男人的懷中,還是會想起他……
情傷難愈。越記得曾經的美好,越顯得此刻淒涼,眼眶不知不覺濕了,百裏婧忙眨眨眼,把淚水逼了回去,她退出墨問的懷抱,垂下眼瞼遮掩住自己的失態,努力擠出笑來:“哪裏疼?我給你揉揉?”
墨問的眼神沉靜,麵色如初,拉過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頭疼?”百裏婧問道,隨即了然,傾身揉著他的穴位:“聽水生說,中午有人灌你酒了?禮部尚書崔明哲?”
聽她這麼一問,墨問勉強一笑,輕點了點頭。
墨問的個子高,百裏婧即便是坐著也比他矮了一個頭,這樣的動作,她不得不抬頭仰視他,且手臂如果要使力,身子必然離得很近,能清晰地聞到墨問身上的藥香味。
百裏婧歎道:“以後別再喝酒,要是誰敢灌你,就潑到他臉上去!”
墨問眼眸微微一閃,忽地抓住她的手,又看了她一眼,遲疑著寫道:“你不在,我怕。”
禮部尚書崔明哲,與刑部尚書劉顯成同是黎國舅的門生,如今左相的四公子墨譽成了科舉的大熱,他立刻親自登門道喜,且明知墨問身子不好,卻偏偏邀他入席灌他烈酒,這分明是不將司徒家放在眼裏,仗著黎家漸起的勢力何等囂張!
這幾個字寫完後,墨問的頭便一直垂著,也許是因為他喝了酒,才敢把心裏的話說出來,與平日的淡然隨和完全不同,他願意對她透露內心深藏的膽怯和不安,把她當做唯一的依賴去傾訴。
百裏婧的心越發軟下來,柔聲道:“別怕,我在。”
這樣溫柔耐心的百裏婧,是韓曄和司徒赫都不曾見過的,從前的她享受被照顧被寵愛,現在的她學著去關心愛護別人,唯一不曾變的,是她仍以自己的喜惡隨性地決定處事待人的態度,她說出的話都是真的,她說了保護就是保護。
墨問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神帶了絲絲委屈,繼續寫道:“可是,找不到你,你不在,頭疼……”
因為有了訴苦的對象,有了心疼他的人,原本堅強的孩子變得越發恃寵而驕,他開始撒嬌,開始埋怨,開始無理取鬧,開始想要更多更多。
平時那麼淡然無為的墨問,在酒後突然變得孩子氣,他裝得實在太逼真,眼神、動作、神情,無一不到位,百裏婧絲毫不曾懷疑,反而伸手摸上墨問的臉,像安撫孩子似的哄道:“下次不會了,不會再找不到我了,也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麵對那些是非。”
墨問的臉溫涼,被溫熱柔軟的手掌輕輕貼住,他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然而僅僅是一瞬,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不輕不重地握住,溫涼的唇隨後印在了百裏婧的掌心處,留下潮濕的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