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奎領命，夾緊馬腹勒住韁繩調頭而去。戚汐早被蜂擁而上的侍衛按倒在地，整個臉緊貼地麵，拚命掙紮指尖死死抓地，鼻息裏都是塵土也不罷休地嘶喊：“我認得馬車裏得人，他是高元淳！”
“放肆！竟敢直呼王爺名諱，拖下去！”郭奎控馬垂眸望著地上淚流滿麵的戚汐，低喝。七年，好不容易見到怎能輕易放棄。
戚汐使了這些年最大的力氣掙脫，爬起來沒走兩步就被郭奎揚起馬鞭甩上。鞭子裹著風聲呼嘯而來，戚汐根本來不及躲隻本能抬手，登時雙臂火辣辣地劇痛。望著重新被扣壓在地的戚汐，那些侍衛拳打腳踢上去，郭奎終於看不下去，喊了住手，朝她歎息：“趁王爺沒發怒要你命之前，走吧，來日方長。”
那些成年男人的拳頭力道極重，戚汐嘴裏覺得腥味張嘴一吐，一顆牙黏著血水吐出來。戚汐跪在河邊，蜷起身抱膝落淚。為什麼不認她，眼神漠然的仿若從未見過她一樣。嘴裏的味道嗆地戚汐作嘔，趕緊又吐一口虛脫地趴在河邊拿水漱口。等嘴裏清淨，視線直勾勾盯著水麵上自己的臉。
這張臉本就生的平凡，如今右臉上的疤痕更加讓這張臉毫無美感。戚汐激靈一下，難道，高元淳是沒認出自己？
一定是。
她想，高元淳不會眼見著別人毆打自己而坐視不理的。七年前京王宮裏，她差點被幾個宮女太監毆打致死，扔去水井，是他救得她。
“姑娘。”身後傳來一聲男音，很熟悉。戚汐扭頭去看，發現竟是街上甩自己一鞭子的男人，頓時整個人往後縮：“你，你還想揍我？”
郭奎一愣，須臾笑出聲來，搖頭：“你別誤會，我也是奉命行事。”
郭奎雖不及高元淳來的貌美卻也是中人之姿，五官堅毅透著小麥色皮膚，褐色瞳仁黑白分明。尤其是笑起來，竟然爽朗幹淨地特別好看。
“那你這會兒來做什麼？”戚汐防備地站起身離她五步開外，郭奎見她如此索性不再上前，盡量放輕說話聲：“街上繁雜爺一時沒認出你來，如今想起故人特讓卑職尋你，去水亭一敘。”
“真的！他想起我來了！”戚汐一下子眼神亮出光澤，原本的顫栗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欣喜。
果然，高元淳是沒認出自己來。
雖是十二月隆冬，水亭四方覆蓋暖簾，暖盆火炭燒地旺盛。高元淳一身絳紫衣袍，著了身黑色狐絨大氅高挺玉立在那，手裏捧著隻雕工精致的小手爐，一張俊美麵容因受不住寒氣有些蒼白。
“火再旺些。”狹長眸眼斜睨一旁小婢女，婢女立馬去拿火炭夾子去添炭，舉止迅速流暢生怕晚些就要小命。
看清遠處一前一後走來的兩人，高元淳本涼意的眸色溢出溫和，驚得郭奎險些以為就要出事。高元淳沒在意他錯愕的表情，徑直往他身後走，一手自暖爐上離開去拉戚汐的手。意外的，觸到一手溫暖，不同於自己的涼意。
“……爺。”戚汐受寵若驚，杏目圓瞪唇角揚起弧度。不光是她吃驚，就連亭內亭外的下人都活像見鬼一樣。高元淳唇線下陷揚起抹淺笑，輕聲問：“這些年，過的還好嗎？”
戚汐搖頭又點頭，矛盾至極：“不好，幾次險些沒命，可如今能見到你又覺得很好。”
高元淳眼神示意婢女上菜，轉眼，一道道精致小點心擺上鋪設布絨地石桌上，酒水熱燙端上桌就濃濃醉意。
高元淳拉著她入座，兩步眉心一皺垂眸看了眼戚汐的左腳，驚訝：“你的腳怎麼了？”
這些戚汐本不在意，可被高元淳盯著頓時讓她有些強烈自卑感湧上心頭，左腳不自然地往裙擺裏縮，垂頭苦笑：“一年前想要逃出軍營找你，半路被抓回去打折的。”
郭奎震驚。
高元淳沉默，讓戚汐覺得心頭不安，趕緊笑著擺手道：“可沒事，已經習慣瘸著腿走路，有時候跑的不比尋常人慢呢。”
“臉呢？”高元淳嗓音低沉，隱有古怪在心底滋生。戚汐伸手摸了摸疤痕，張嘴笑得無謂：“當初為了被抓軍營不充軍妓，自己劃的。”
她笑著說，眼尾卻有些濕潤。
戚汐感覺到高元淳握著自己的手一緊，以為他在愧疚，因當年那道女眷妃嬪全數充妓的旨意，是他下的。京國對他來說是惡夢，他恨著也是應該的。
良久，亭內靜得隻能聽到火盆裏燒炭聲響，嗶啵跳起火星子。高元淳薄唇緊抿，說道：“餓嗎？吃些東西吧。”
“王爺！”郭奎步子動了動，有些焦慮地看了戚汐一眼。高元淳冷眼掃過：“退下。”
郭奎猶豫再三，終垂頭退出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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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ting”也要被審核，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