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夫人走了也好,老身也不是來找她的,”許嬤嬤斜睨了古畫一眼,“你與老身走一趟吧,夫人要見你。”
許嬤嬤轉身,走了兩步,見古畫並沒有跟上來,她回過身,一雙黑深的老眸盯著古畫,眼中閃著精光,那是年紀沉澱過後才會有的精明,“怎麼?連夫人請你去,你還在猶豫不決,是否當真想看著夫人與二爺決裂你才開心。”
這話說得,古畫微微勾唇,帶著些許嘲諷,“許嬤嬤這話嚴重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這麼大的罪名放在她身上,未免太過不合適,“既然夫人開了口,我自然要走一趟。”她伸手示意許嬤嬤先走。
許嬤嬤沒有再多言,轉身,腳步極穩健的離開明樓,古畫在她身後,瞧了葉子一眼,葉子會意點頭,古畫便跟上許嬤嬤的腳步,離開明樓,前往雪月閣。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同樣的陣勢——
白夫人沉著一張臉,她氣怒無比,今日的事,傷得不僅僅是她,還有米露。
她的傷痛的確很巨大,承受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不得不接受白躍年紀輕輕就離她而去,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這傷,碰不得。
所幸,她還有一個白寅在身邊,至少,能得到些許安慰,米露不同,出嫁在外,丈夫是她唯一僅有的依靠,她未有子嗣,失去了丈夫,就是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她的未來就算衣食無憂的生活在遠威侯府,生命也將是一片的孤寂。
身為遠威侯府的媳婦,是萬萬不容她再嫁的,米露也無意再嫁。
秋夫人是古畫的朋友,她會有意無意的在他們的麵前提及,必定是因為古畫之意,否則,也該知曉,此時情形該避諱,以免觸痛她們的傷心之處,偏偏,秋夫人並沒有避諱,她的直言讓一切都變得不愉快起來。
腳步剛踏進雪月閣,就見下人報以同情一視,知道她是要遭秧了。
也有人眼中盈著的不是同情,而是活該,活該她不受夫人重視,活該她三番兩次的被夫人刁難。
許嬤嬤回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走到白夫人身邊停下,“夫人,人已經帶來了。”
“嗯,”白夫人朝著許嬤嬤輕輕頷了頷首,神情緊繃,不悅至極,而米露則坐在一旁,低垂著首,手中緊握著一方繡著精致花紋的帳子。
古畫上前,依規矩見禮。
“古畫給夫人請安,給少夫人請安。”她微微一欠身,算是行了禮。
白夫人冷冷一哼,“請安,哼,你的心裏何曾有過我們的安,你是巴不得我們哪裏都不得安寧。”
這話說得嚴重了,她的心思可沒有那麼歹毒,就算真的有,她也會立刻付出實際行動,而不是放在心上想想而已,光想有什麼用。
“夫人嚴重了。”她也不多做辯解。
白夫人又哼了一聲,“古畫,我來問你,秋夫人那邊,是否是你特意提及,才讓她一見我們便提起白躍的。”
“萬萬沒有,”古畫搖頭否認,“夫人,秋夫人隻是很隨意的問侯,知道夫人和大少夫人至今還沉溺在大少爺已逝的悲痛當中,並非刻意去提,隻不過,大少夫人提及舊日撫遠將軍與大少之間的交情,秋夫人才有此一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還請莫怪秋夫人一時大意。”
聞言,米露抬頭,盡是淚眼連連,眼眶紅通,眼淚晶瑩滴落,一方巾帕半掩著唇,“你的意思全是我的錯,是我不該提及夫君與撫遠將軍之間的交情了。”她語氣很柔很淡,還很委屈,她悲痛無比的看了一眼白夫人,一臉的愧疚,“娘,都是露兒不好,是露兒不該提的,若是露兒不提,秋夫人自然也不會提。”
“胡說,”白夫人大聲斥喝,“古畫,你可真會顛三倒四,露兒,此事不怪你,與你無關。”
是哦,與米露無關,隻與她有關嘛,她怎會不曉不知。
白夫人是死盯著她,非得給她些好看,讓她主動認錯才行。
“我說得不過是事實而已,並非扭曲事實,若是夫人和大少夫人認為當真有不妥,古畫可以道歉。”一句話的事罷了,何必那麼糾結麻煩,“待古畫道完歉,還請夫人與大少夫人切莫再指責秋夫人。”英池是無辜的。
白夫人怒瞪眼,“我們何時指責過秋夫人。”
“沒有嗎?”言行舉止之間,連瞎子都感覺得到,英池心存愧疚,回到府中,怕也要鬱悶些日子了,原本人家隻是好心一問,何必要處處曲解,順心接下不就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