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然一頓,整顆心像是被人按在針板上來回來去的揉,痛切心骨:“手術室?她去打胎了?她不打算要這個孩子?”
尹長政高深莫測地冷冷一笑,不再說話,而是繞過江浩然往停車場走去。
“憬初餓了,我去給她買吃的。”
江浩然看著尹長政的背影,隻覺得從腳趾開始,一點一點地往上,直到手臂,大半個身子都是麻的。
他像是被一道天火無情地劈中,整個人僵住,動彈不得。
嶽憬初一個人躺在床上,隔著肚皮,輕輕地撫摸著。雖然孩子隻有卵核般大小,但是她卻能感覺到他在她的體內一點一點地成長。
以前,讓她恨不得早些打掉的孩子,居然成了她最大的希望與期盼。突然間,她懂得了“母親”兩個字的含義。
門又被輕輕地推開,打斷了嶽憬初的沉思。她輕輕地側過臉看過去,不由一怔:江浩然?他又來了?還是根本就沒走?
“憬初……”江浩然將聲音壓的很低,一步一步地往她的床邊蹭,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那個孩子是我的,對不對?”他認真地看著她,眸中劃過一絲酸楚。
嶽憬初淡淡一笑:“是又怎麼樣呢?你擔心他將來沒有爸爸?”
江浩然苦苦一笑,這個孩子會沒有爸爸嗎?隻要自己往後退一步,立即就有一個人替補進來。
“憬初,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天,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給過我說的機會嗎?”
江浩然全身一震,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不用自責,真的,我能理解你。”嶽憬初輕輕地抬眼,望向他的眸光一片清明,也透著說不出的坦然,“那天,你的確撿了一片衛生巾,換作是我,我也不會相信那個孩子是自己的。
其實,剛剛檢查出來懷孕的時候,我也以為是化驗結果有誤,特意去谘詢了醫生。醫生說,那是因為過度勞累而出現的少量出血的現象,幸虧我體質好,孩子也夠堅強,不然就有可能會流產。
一開始的時候,我根本不敢跟你說,是尹長政鼓勵我,應該告訴你。於是我鼓足勇氣才讓你等著我,告訴你一切,可是,你當時的態度真的讓我想狠狠地抽自己兩個耳光。
後來,我沒辦法,我不得不去打抬,可是,驗血的時候,又檢查出我是rh陰性血,如果第一個孩子流掉的話,以後的孩子溶血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可笑吧?你說,我當時怎麼沒想到呢,我姐姐也是rh陰性血,我居然忘了個一幹二淨。
可是,怎麼辦呢?這個孩子我不能要,所以,我還是要打掉,不管將來怎麼樣,這個孩子,我不能要。
我差一點兒就躺在產床上了,就在那個危急關頭,尹長政跑了進來。他告訴我,這個孩子他要。”
嶽憬初的聲音裏裹著無盡的滄桑與無助,一雙含淚眼睛就那麼仰望著他。
“江浩然,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當時就想,尹長政的恩情,我一輩子都報答不完。別說是嫁給他,就是給他當牛作馬,我都心甘情願……”
江浩然的眼圈也紅了,他緊緊地握著拳頭,恨不得像嶽憬初說的那樣,狠狠地甩自己幾個耳光。
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受了這麼多的苦。
長長地一聲歎息過後,嶽憬初疲憊地閉起眼睛:“江浩然,你走吧,我要休息了。你不必太擔心,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江浩然沒有動,就那麼深切地看著她。她們母子是他的心頭肉,時刻都在牽動著他的心,他怎麼能走?
他忽然上前,猛地抱起她,緊緊地抱住,不顧一切地大聲喊:“我是孩子的爸爸,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們母子都不能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