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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謝了,風吹秋葉滿是哀,人生如葉,隨風無根緣盡滅,胭脂淚,相留醉,夢裏歡笑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看著窗外的夜色,漸漸如墨,時下正是初春,空氣裏的溫度有些淡淡的冷意。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多久了?似乎已經近一個月了,她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莫名的過程,她隻記得自己應該是在舞台上的,演奏著古箏,而當樂曲響起後,似乎一切都沒有印象了。

她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叫柳如煙,是21世紀的一名音樂學院的大學生,其他的都不記得了,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她還是她,隻是自己的身份變了,成了京師城裏有名的商賈柳宏文的女兒,而且在三日之後便要披上霞帔,嫁作他人婦。

可這對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老是少,她一概無知,這對於受過高等教育的她,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隻是聽伺候她的丫鬟小蝶告訴她,對方是京師城有名的才子,家世了得,父輩祖上三代都在朝廷為官,官居極品,位極人臣,所以她的夫君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她若是嫁過去,一定會享一生的榮華富貴,要不是老爺柳宏文再三托付媒婆,一定要把這門親事說下來,這京師城哪個姑娘不想嫁如此好的夫婿啊!

可她打心裏不想嫁,為這事,在前天和她現在的爹柳宏文吵了一次,但依舊無果,相反還把她鎖在了閨房中,交代奴仆們看緊了,隻等著三日後出嫁了。

她雖是個現代文明人,可也知道中國上下五千年濃重的封建思想,以及被封建社會壓迫下的女子,是毫無人權可言的,婚姻也是父母包辦,何況這柳宏文也不過是個商人,工農士兵商,雖是及其富有,卻也隻是圖有銅臭味罷了,所以柳宏文是極力促成這樁婚事,有一個在朝為官的親家,這對於他的生意也是極有好處的。

就這段時間的了解,她知道現在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商人妾室的遺女,而她那未曾謀麵的生母也早就在多年前因病身亡,再說這位父親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親情,她的婚姻隻是他生意的一個籌碼罷了。

了知這一切後,她便釋懷了,這樣也好,沒有感情的羈絆,她本就不屬於這個朝代,早晚有一天會回到她的世界裏,若是這個父親對她百般疼愛,說不定她也會感恩回報,而順從這所有的安排。

但現在似乎不是,所有的人都似陌生人一般,不禁讓她想起自己所住的那個小區,一棟樓上上下下的幾乎都是生冷的麵孔,難道這古代社會人情也如此淡薄嗎?

她是個孤兒,自幼便是一個人獨自麵對生活,也看透了世間的人情冷暖,所以一顆心總是似遁入空門般淡定。

但是她的人生觀向來是獨身站在局外觀望一切,絕不涉足半步,倘若現在命運將她牽涉其中,那麼她一定會逃脫。

她的命運,在她懂事起,知道自己與其他同等年齡的孩子不同時,便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沒有爹疼,沒有娘愛,所以她選擇了堅強的麵對,努力的讓自己很優秀,很出色,考上名牌大學,選擇她最喜歡的音樂,因為隻有那些美妙的旋律可以讓自己一顆脆弱的心得以慰藉,而無意中發現的一首古代的樂譜更是讓她愛不釋手,她略作修改,完善後將其命名為《梨殤曲》,本是作為參賽曲目,未料卻出現這樣的一個際遇。

起身推開朱紅雕刻的紗窗,一陣微寒的輕風拂過她清秀的麵龐,抬首看向天際間一彎新月,新月如鉤,很是明亮,月光似水銀般傾瀉流淌,但是藍黑色的夜空如一塊巨大的黑布般濃厚,沒有星辰,唯有孤月。

一彎澈亮的孤月,恰似此刻的她,心淨如月,沒有群星環繞,獨自散發光華,她可以安然處世,坦然的接受命運的安排,但卻絕不屈服,這便是她,柳如煙。

不管是21世紀的柳如煙,還是這個殷王朝的柳如煙,同名同姓,更是性子未改,隻是她的出現,代替了這個朝代另外一個女子,而她是否也如自己般一樣的命運多舛?

從柳宏文那冷漠的目光裏,她看不到屬於父親的疼愛,從丫鬟挑剔的表情中,她看不到屬於千金小姐般的尊貴,也許那樣一個女子在這個家中,也是唯唯諾諾,暗自傷懷的。

她短暫的出現,代替了她,同樣的容貌下沒有讓任何人生疑,何況在這之前,那名可憐的女子也不太受太多關注,隻是她前日與柳宏文的一場爭吵,倒是讓他對她刮目相看,也許他未料到這樣一個懦順的女兒會違逆他的安排,但隻是短暫的慍怒,很快,他便習慣的將這些反抗鎮壓。

總之她是柳如煙,是她自己,沒有人可以替她安排什麼,她淡定的望向孤月,嘴角淡出一抹堅毅的笑容。正靜靜的思忖如何脫身時,“砰!”的一聲,她側臉看了眼那一張傲然不耐的麵容。

丫鬟小蝶毫不客氣的推開房門,抱著一個紅色箱子踏進房內,睨了她一眼,將箱子重重的放在圓桌上,力度讓本是敦厚的圓桌為之一震。

她見狀隻是回轉了身子,看了眼那箱子,紅色的油漆已經斑駁,看來已有些年月,隻是淡淡的看了眼,卻不言語發問。

她就是這樣,性子淡然卻不懦順,她知道眼前這個驕橫的小丫頭一定在等著她發問,然後可以極盡一切難堪之言來奚落她,隻是她看清了這樣的心思,所以她淡然的不言不語,因為沒有疑惑,她不過是在扮演著另一個女子的身份,而這與她並無幹係,所以這小丫頭所做的一切,她都淡然隨意。

小丫鬟瞪眼看了她老半天,似乎見她並沒有發問的意思,便氣憤的一甩袖,昂起了那本是秀麗的臉龐,卻一臉的不屑,“小姐,你不是一直嚷著要二奶奶的嫁妝麼?怎麼現在又擺出這副清高的姿態?哼!”說罷,更是斜睨了她一眼,鼻間發出一聲冷哼,要不是大奶奶要她來伺候,她才懶得往這掃把星屋裏跑呢!

誰不知道這柳如煙自打出身後便克死了二奶奶,而老爺也是從來對她不聞不問,所以這宅子裏上上下下都拿她忽視,若不是老爺最近生意場上需要擴張,而朝廷的依助更是可以如虎添翼,隻是讓她氣憤的是,居然她的命可以這般好,嫁得那麼好的夫家,所以對她的敵意中更多了份難言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