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小的山村,坐落於瀧川中部的山腳,四周遍布農田,正值春季,未插秧的農田如鏡麵一樣光滑,水天一色。
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過得簡單而又充實。
山村一角,有一間簡陋的泥房,歪斜的煙囪中升起嫋嫋白煙。
一個房間中,矗立兩排書櫃,上麵擺滿書籍,整齊幹淨,看得出經常有人來打掃。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蒼老婦人坐在床上,兩縷白發垂落鬢間,攥著被褥一端,渾濁的雙目毫無焦點,一動不動。
這時,一位濃眉青年來到房間門口,看到老婦這副模樣,不由重重的歎息一聲。
“大哥一年前去天機城參加科考,至今未歸,不用說,肯定是死在路上的流匪手中。瀧洲到黃州,匪患四起,非常不安全,當初真不該讓他去。失蹤後,母親時常一個人呆在大哥房間裏,一呆就是一整天。”
說話之時,一位黑臉老者來到青年身後,看到老婦這個模樣,亦是露出悲傷的神色。
正是袁啟明的雙親,還有他的弟弟,袁鬥南。
“大哥,如果你還活著,就快點回來吧!”袁鬥南悲聲大呼。
袁啟明的失蹤,對袁母的打擊非常大,幾乎一下子蒼老十歲,白發驟生,還犯上癡癡傻傻的毛病。
此時,在小田村外的山上,一個隱蔽的山岩下,兩個黑衣人正百無聊懶的注意著這間不起眼的泥房。
這兩個黑衣男子身軀健碩,血氣旺盛,行動之間,偶有筋骨作鳴的劈啪聲響,分明是鐵骨境的武者。
鐵骨境的武者,在幽燕絕對算得上強者。竟然會藏在這偏僻小村中,監視一個小戶人家。說出去絕對不可思議。
這是奇士府的人!天下間,唯有奇士府的武者,才普遍有這麼強大的武功素質。隨便派出個人,都這麼強大。
半年前,這兩個黑衣人突然來到這小田村,藏匿於山中,暗中觀察著這戶人家的一切。半年的觀察,這戶人家有多少親戚好友,其中關係的遠近親疏,調查的一清二楚。但似乎並未達到目的,始終不曾有離開的意思。
這一日,這戶人家中過來一個親戚。這是一個身材佝僂的老者,渾身披著厚重的蓑衣,拄著拐杖,戴著一頂竹編帽。
兩個黑衣人一眼看出,這老者是這戶人家家主的一位兄弟,平時經常往來,故而很快就收回目光,各做各的的事。
……
再次回到家,看著這間簡陋的泥房,袁啟明眼中閃過一絲暖色,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不過,臉上並未有絲毫的表情變化,低著頭,用竹編帽遮住臉龐,暗暗觀察四周的情況。
“沒有人。不,絕對有,究竟藏在哪裏?”
他的外貌改變的很大,身形佝僂,行動遲緩,容顏蒼老,若不仔細觀察,怎麼看都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者。
袁啟明深知,這一趟絕對是龍潭虎穴。別看小村一派祥和景象,其實暗中肯定藏有官府的人馬,等著他自投羅網。所以在來之前,他仔細的喬裝打扮過,最終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他喬裝的對象是他叔父。
叔父住在不遠的青井村,小時候經常來看望他,年紀大後,因為行動不便,看望的次數漸漸減少。對於叔父,他非常有感情,而且很熟悉。叔父唯一的愛好,就是在淅淅瀝瀝的雨天中,坐在江河之上垂釣。照他的話說,這才是人生呐!所以,時常都是這樣一副打扮,不倫不類。
喬裝成叔父,才能避開監視之人的注意。
“沙沙!”
來到家門,袁啟明毫無波瀾的心情開始不平靜起來。在木門前稍一駐足,正要敲門,馬上又猶豫起來,最終化為一聲歎息,放下手來。
走到窗戶外,往裏一瞥,乍然看到那個坐在他房間中的蒼老身影,袁啟明心中一震,頓時充滿難言的苦澀感。
相比兩年前,袁母蒼老許多,頭上白發叢生,癡癡傻傻的坐在床上,雙手緊拽著被褥,很長時間都不動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