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厄於陳,弦歌於館,中夜,有一人長九尺餘,著皁衣,高冠,大吒,聲動左右。子貢進問“何人耶?”便提子貢而挾之。子路引出與戰於庭,有頃,未勝,孔子察之,見其甲車間時時開如掌,孔子曰:“何不探其甲車,引而奮登?”子路引之,沒手仆於地。乃是大鯷魚也。長九尺餘。孔子曰:“此物也,何為來哉?吾聞物老。則群精依之。因衰而至此。其來也,豈以吾遇厄,絕糧,從者病乎!夫六畜之物,及龜蛇魚鱉草木之屬,久者神皆憑依,能為妖怪,故謂之‘五酉。'’五酉‘者,五行之方,皆有其物,酉者,老也,物老則為怪,殺之則已,夫何患焉。或者天之未喪斯文,以是係予之命乎!不然,何為至於斯也。”弦歌不輟。子路烹之,其味滋。病者興,明日,遂行。
豫章有一家,婢在灶下,忽有人長數寸,來灶間壁,婢誤以履踐之,殺一人;須臾,遂有數百人,著衰麻服,持棺迎喪,凶儀皆備,出東門,入園中覆船下。就視之,皆是鼠婦。婢作湯灌殺,遂絕。
狄希,中山人也,能造千日酒飲之,千日醉;時有州人,姓劉,名玄石,好飲酒,往求之。希曰:“我酒發來未定,不敢飲君。”石曰:“縱未熟,且與一杯,得否?”希聞此語,不免飲之。複索,曰:“美哉!可更與之。”希曰:“且歸。別日當來。隻此一杯,可眠千日也。”石別,似有怍色。至家,醉死。家人不之疑,哭而葬之。經三年,希曰:“玄石必應酒醒,宜往問之。”既往石家,語曰:“石在家否?”家人皆怪之曰:“玄石亡來,服以闋矣。”希驚曰:“酒之美矣,而致醉眠千日,今合醒矣。”乃命其家人鑿塚,破棺,看之。塚上汗氣徹天。遂命發塚,方見開目,張口,引聲而言曰:“快者醉我也!”因問希曰:“爾作何物也?令我一杯大醉,今日方醒,日高幾許?”墓上人皆笑之。被石酒氣衝入鼻中,亦各醉臥三月。
陳仲舉微時,常宿黃申家,申婦方產,有扣申門者,家人鹹不知,久久方聞屋裏有人言:“賓堂下有人,不可進。”扣門者相告曰:“今當從後門往。”其人便往。有頃,還,留者問之:“是何等?名為何?當與幾歲?”往者曰:“男也。名為奴。當與十五歲。”“後應以何死?”答曰:“應以兵死。”仲舉告其家曰:“吾能相此兒當以兵死。”父母驚之,寸刃不使得執也。至年十五,有置鑿於梁上者,其末出,奴以為木也,自下鉤之,鑿從梁落,陷腦而死,後仲舉為豫章太守,故遣吏往餉之申家,幷問奴所在;其家以此具告。仲舉聞之,歎曰:“此謂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