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回去後,亓一然的預感果然得到了驗證,鬆平剛回班就叫桓詹俊練蹲姿,陸博看這架勢趕忙來問個究竟,鬆平咬著牙把桓詹俊下團裏時的“不聽話”是一五一十全抖落出來了。在樂隊內部,很多事情都可大可小,說破天也不外乎是政治部內部的事情。終歸還是“小散遠”單位,作風肯定比不了基層,用新兵連班長的話說“自在不成才,成材不自在”,軍樂隊相對而言,就是一個太過自在的地方,所以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所謂的“毛病多”,這種“小毛病”平日裏大家都是視而不見,可一旦你攤上事兒了,或者說太紮眼了,到了要跟你上綱上線“清算”的時候,這些“小毛病”就都成了“十惡不赦”了。桓詹俊其實要說起來平日裏也沒有什麼所謂的“毛病”,他每天保障陸博的日常起居,自從陸博免除了亓一然的值日工作後,班裏的內務整理也很多都落到了他的肩上,可是別忘了,樂隊畢竟是樂隊,想訓你又找不出茬的時候,怎麼著都能扯到“男女兵關係”這個洪水猛獸一般的話題上。一提到這個話題,鬆平就可以很自然的把亓一然扯進來了,彼時在一團他積鬱的太多情緒,也就找到了合理的宣泄。
陸博倒是不以為然:“說著桓桓呢,怎麼又扯到亓一然身上了!”
鬆平咬牙切齒道:“你是沒看到,那幾個女兵......亓一然,從現在起,我不許你跟任何女兵說任何一句話!”
陸博聽這說辭直接把亓一然攙起來了:“我當是什麼事呢!然哥,起來說話!”
亓一然也早已被鬆平屢次三番的“絕對不許”、“任何”等字眼惹毛了,念在他平日裏對自己又很照顧,隻能仍是微笑著回應道:“平哥,你光說我也沒有用呀,你得讓她們別來找我搭話,或者免除我對女兵班長們的禮節禮貌,這兩點你能做到其中一點,我就能不跟任何女兵講任何一句話,一直到退伍說再見!”
鬆平沒想到平日裏聽話到隻會點頭微笑的亓一然竟然拋出了這樣使他難堪的回應,氣急敗壞道:“我不管!她們找你說話我也不允許你回答!”
陸博也終於聽不下午了,嗬斥鬆平道:“你他媽說的都是什麼話!”驚的鬆平一時啞口無言,亓一然卻隻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嗤之以鼻一聲歎息。陸博卻衝亓一然意味深長的笑道:“來,然哥,教教桓桓該怎麼做新兵!”
亓一然訝異道:“我?教他?博哥,我也是新兵蛋子啊,我怎麼教他?”
陸博壞笑道:“教教他該怎麼聽話,尤其是對待‘男女兵關係’上,該怎麼收斂。”
“怎麼收斂?我還不夠收斂嗎?”
“對啊,就是讓他學你這樣啊!看哥教你!”陸博說罷轉身又對桓詹俊數落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那點小算盤,全軍文藝彙演時我就看出來了,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媽的每天都恨不得把命根子伸到二樓,你當誰眼瞎還是怎麼的!一然,看到沒?就像這樣訓!”
亓一然哭笑不得道:“還有這種事?我怎麼都不知道的?桓桓,這是班長說你,我沒什麼要說的,也沒這個資格。咱倆都是新兵,用你的話說,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在一團一聲不吭沒了人影,知道會無端引起多少人擔心麼?全樂隊就四個男新兵,卻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的一舉一動牽動的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而是咱們四個,懂麼?說破天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但是王排在那裏啊,你又叫平哥怎麼做人?以後可得長點心啊桓哥?”桓詹俊板著張長臉,眼中的怒氣和委屈說明,很明顯,他沒有領會到亓一然的話外音。
陸博訝異道:“就沒了?”
亓一然訕笑道:“說到底就是‘無組織無紀律’嘛,知錯能改就好了,給他個機會吧。”
陸博倒仍是不依不饒的訓斥桓詹俊道:“這是亓一然大度,你自己有多少見不得光的銼事自己心裏最清楚,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再沒個把持,別怪我搞你!知道了麼?”
桓詹俊默默的點著頭,陸博看他態度不錯,就對亓一然說:“一然,你看著點,覺得差不多了就叫他起來吧。”
亓一然哪還用看,趕忙把桓詹俊扶起來,桓詹俊本就瘦弱,剛起身難免又是一陣暈眩,差點兒跌倒。
晚飯過後,亓一然趁著間隙特地給李瀟逸打了個電話,不逢年不過節的,又不是雙休,著實讓李瀟逸驚喜了一下,最難得的是,亓一然少見有這麼溫柔的時候,那一次,用李瀟逸的話說:“你是受到什麼驚嚇了?沒見過你這麼乖的,生怕我沒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