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大結局上(1 / 3)

“長安……”陸小果一麵推門,一麵有些心虛的叫到,還要分心朝長安身後那一臉笑意盈盈看著自己的荊墨看去。

荊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很生氣麼?可是他怎麼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難道以為自己不可能真的跑了?還是自己走沒有跟他都沒什麼關係?

她心裏尋思著,力氣到底不及長安,就被推到一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安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從她身旁越過,直接朝抱著包袱,一臉擔憂的小蠻走去。

小蠻下意識的往後退,一麵朝陸小果往來,目中滿是求救的眼神,陸小果見此,正欲上前去,可是忽然隻覺得天旋地轉,自己整個人就被一言不發的荊墨攔腰往肩膀上一扛,帶出離開。

於是小蠻後來怎麼樣,陸小果不知道,隻是荊墨竟然像是個沒事人一般,一切照常,這讓陸小果有些摸不著頭腦。便詢問起他幽冥果之事,“你不是說幽州鬼滿為患麼?怎麼還把剩下的五個星魂拿走了?”

“此事不急,過些日子在說。”荊墨正看著滿月從墨王城送來的玉簡,都是改革新政之後的朝事,所以他心思都放在上麵,沒看陸小果。

陸小果聞言,不由得有些氣惱,走過去一把奪去玉簡,氣呼呼的問道:“既然不著急,當初還讓我去取七星魂,早知道的話就不要開什麼離恨天秘境,那風無忌興許也就還活著,我侄女也不能那麼傷心難過。”

荊墨這才抬起頭來,從她手中拿回玉簡:“有些突發事件是我未曾料到的。”他說到此處,一雙幽瞳緊緊的鎖視著陸小果:“比如,你竟然嫌棄我老。”

陸小果見他舊事重提,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我也就是隨便一說。”

但荊墨卻是盯著不放,“是隨便一說麼?前日若不是我和長安恰好聽到你二人密謀,這個時候隻怕你已經走了。你說你若不是嫌棄我老,怎會想要從我身邊離開。”說著,伸手握住陸小果纖細的小手:“你當初來外域,不就是為了找我麼,如今我就在你的身旁,你還想到哪裏去?”

陸小果被這話說的啞口無言,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不過並未轉身離開,反而是雙臂勾上荊墨的脖子,踮起腳尖將櫻色的小嘴往荊墨的薄唇印上去:“我不嫌你老,縱然你老了,我也要你的,你還是我夫君啊。”

荊墨順勢摟住她的纖腰,對她這忽如其來的反應,到底是有些意外的,不過更多的是驚喜,這個丫頭從來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所以她能跟自己說這些,荊墨還是十分滿足了。然而就在這時,卻聽陸小果抗議道:“可是我們已經成過親了,如今的伽羅王城百業待興,婚禮咱們便不由在舉行了,好不好。”

她說的不無道理,隻是荊墨想給她一次盛大的婚禮罷了。不過如今她既然不願意,那此事就罷了。當即點頭道:“好,不過哪一****想要婚禮了,咱們再辦一次。”

此事雖然說好了,但是對於幽冥果之事,陸小果卻還一直耿耿於懷,很是好奇荊墨所說的突發事件到底是什麼?還有那****將離魂叫進去到底說了什麼?

因是好奇,所以陸小果便借著尋查六部之事為由,見了離魂等人。

如今的伽羅王城既然是新王登基繼位,那自然直接廢除舊製,與墨王城一般,退出新政。寒門子弟將不必再呼天下不公,貴族紈絝也不可能在靠祖上的陰德而享受榮華富貴,大家都將是一樣的人,想要擁有權力地位財富,那麼隻有一條路可走,便是參加科舉。

有離魂一幹人在,荊墨又主持著大局,再有長安來主戶部,一切僅僅有序。應試的布告不過發出去幾日,報名的人便已經過萬,這讓眾人都忙得猶如陀螺一般。

不過讓陸小果意外的是,那如意鳩摩尊等人竟然都來報名,倒是讓她十分意外。不過此刻她也沒有閑心去管這些瑣事,直接拉了離魂到了外麵的樓欄旁詢問:“你告訴我,是不是那****跟荊墨說了什麼,他才把我手裏剩下的五個星魂拿走的?”

在她看來,之前荊墨都是正常的,也就是同離魂談話以後,便沒有了要立即複活幽州帝姬的決心。

離魂隻覺得頭上舉著一個大寫的冤字,可謂是欲哭無淚,但是他又不能同陸小果說實話,隻是一臉冤枉道:“小祖宗,此事與我斷然是沒有一絲關係的,我哪裏知道墨王他如何想的,不過墨王素來性格沉穩,想來是真的有什麼問題,所以才將此事截止的吧,小祖宗您也不用過於擔憂,倒是昨日聽墨王提起,您不願意舉行婚禮?此事可當真?”

陸小果並沒有發現離魂轉移過了話題,“是啊,又不是沒有嫁過,而且那種場合實在太累,我此生不想在有第二次了。”她一麵感歎著,一麵往身後的太師椅上很不客氣的坐下,“各職人員,都是你親自考核麼?”她問的,自然是這些三品以上的大員。

離魂見她沒在問幽冥果的事情,總算鬆了一口氣,但這事卻像是一個鞭炮一般,若是哪一日不經意給點了,隻怕是要出事的。此刻聽陸小果問起政事,便答道:“小的一個人怎麼能做主,還要經過長安公子和墨王考核一遍。”那都是掌管伽羅王城命脈的大員,哪裏敢馬虎。

陸小果一聽,點了點頭,“有他們幫忙看著,我倒是放心了,不過我覺得我並不合適做什麼伽羅王,若是隻因為我是伽羅王的女兒就繼承王位的話,那跟那些貴族子弟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她自顧的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但是離魂卻是有些被嚇到。小祖宗現在隻是一個伽羅王就不想當,那她若是知道幽州那麼一大片地方等著她去管理,那會不會嚇得給跑了?當即便連忙勸道:“小祖宗您怎麼能這樣想呢?您和那些貴族子弟是不一樣的,他們不管修為還是心境都不如您萬分之一,而且一個王城的當權者,最為重要的便是威信,若是沒有這份威信,怎麼能壓製各方各族?”

陸小果聽他說最後這半句話,倒是覺得有些道理,此刻的伽羅王城百業待興,的確需要一個最為合適的人來作為權力中心的主人,而自己不管身份,還是這威信,的確是不二人選。所以她認真的想了想,“既然如此,那我先暫且坐著這個位置,隻是你看著點,若是有合適的人,可薦舉給我。”

她的意思是要禪讓……離魂有些頭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婚禮不辦,但是這登基大典還是要的,所以當這六部官員都差不多就職了,她的登基大典也開始準備。

外域那麼寬廣的地域,卻隻有四王,所以每一方王的登基大典,那都是足以震撼整片外域的。尤其陸小果是數年來第一個女王,所以就使得大家對於這一場登基大典更為好奇。

梵淨王也收到了觀禮帖。

他的大殿之中,還有一人。正是驚鴻,隻是那****被荊墨困住,雖說沒有死,可也是半死不活,他的驕傲尊嚴,都被擊碎得一絲不剩。

可即便如此,當他從梵淨王手中接過帖子時,臉上的表情還是變得扭曲起來。然後舉起那金貼往地毯上狠狠一摔,然後便隻剩下他憤怒的粗氣聲。

梵淨王看著此刻虛弱重傷的胞弟,心中複雜萬千。說實在的,這些年他一直慣著這個弟弟,可是他也累了。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如今木已成舟,你以後好生待在這裏梵淨王城就是。”

可是驚鴻怎麼會甘心呢?大哥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陸小果是幽州帝姬啊,她是屬於那邊世界的主人,怎麼可能會留在外域做這一方之王呢?到最後,這伽羅王城還不是會落入荊墨的手中。

如此,他怎麼能甘心呢?就算荊墨如今也知道了陸小果的身份,阻止幽冥果複活。可是離魂那些人的性子,豈能會遂荊墨的心願,必定會千方百計的讓陸小果複活,回到幽州的。

可是,他覺得自己有些高看離魂了,這麼久了,竟然連登基大典的日子都定下來了,他們竟然還沒有半點動作,這讓驚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如此,難免是有些隱隱擔憂,莫不是離魂和那荊墨暗中達成了什麼協議?

他越想心中就越是煩躁,旁側兄長的話是一句也沒聽進去,直至梵淨王聲音提高了幾分,他這才抬眼朝梵淨王望去:“本君如何能甘心?”同樣都是王室之後,他不甘心永遠都隻是一個諸侯。

“王弟!”梵淨王見自己說了半天,竟然沒有任何效果,到底是有了些氣息。想是因為從來都處於高位,使得他無形間多了一陣強大的氣勢,此刻隨著他的微怒而釋放出來。

驚鴻受了傷,雖說梵淨王已經為此費了不少心思,但他依舊沒有任何感動,與梵淨王說話之時,更談不上任何的尊敬可言。這會兒見梵淨王這釋放出來的威壓,不但不怕,反而冷嘲熱諷一笑:“你若是我,你會甘心麼?”

此話,他很多年前第一次給梵淨王借兵之時,就已經想說了。

梵淨王聽到這話,微微一愣。世間的確沒有感同生受這麼一說,可是他若真的和驚鴻調換位置,也不會像是驚鴻一樣,為了權力而不擇手段。但這是他唯一的胞弟,而且父王歸於混沌之時自己發過誓,一生必將善待自己的弟弟。這相對於驚鴻所發的毒誓而言,自己這個誓言顯得蒼白了些。

驚鴻若判了梵淨王,那麼必遭天譴!這是在當年老王爺麵前發的誓,甚至老王爺覺得不夠,還給他下了一道禁製,他若是有半分非分之想,那麼必定生不如死。所以這些年,驚鴻對於自己熱愛權力的心從來不掩飾,因為他已經將這目光放到了梵淨王城外。

“孤覺得你,已走火入魔了!”梵淨王看著紅著雙眼,神情略顯得有些猙獰的驚鴻,忍不住責罵道。

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的責備驚鴻。可出乎意料,驚鴻卻沒有半分惱怒的意思,反而是平靜的朝他看去。

他越是這樣,就越讓梵淨王隱隱覺得不對勁。果然,下一刻驚鴻的話讓給他忍不住一個蹌踉,倒退了數步,跌坐到那個尊貴無比的王位上。

“將凝魂玉給我,從此我便不在麻煩你半分。”這是驚鴻對梵淨王說的話。

四方四座王城之中,每一個王宮之中,都是有一件無上至寶的。而梵淨王城的,便是驚鴻空中的凝魂玉。

這凝魂玉雖然看起來外表平平,一如尋常的羊脂玉一般,實則是可以讓擁有者實力大增數倍,當年外域禍亂之時,有一任梵淨王修為低淺,正是靠著此玉鎮壓各方亂黨。可是凝魂玉的力量,用一次之後,所需要恢複的時間卻是數十萬年。因此若是不到萬不得已,一般是不會動用此寶的。

所以,梵淨王才會受到這樣的驚嚇。

說到底,凝魂玉也是他們梵淨王城的根本之一。即然是根本,怎能隨意交給驚鴻呢?可驚鴻的那口氣,沒有半絲的緩和,這讓梵淨王十分為難。“孤可以繼續借給你軍隊。若是你嫌十萬不夠,那就二十萬,三十萬……”

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驚鴻不屑的打斷道:“一幫烏合之眾,再多又有何用?”他要的是,讓自己瞬間戰力提升,超過那荊墨就可以。至於那所謂的大軍,除了去送人頭,根本成不了任何大器。

荊墨一死,不管是伽羅王城還是墨王城,必定一時間也潰不成散,自己就算不能奪得一方之城,可是這混亂之中,想要得到一席之地,也是綽綽有餘的。

看著他那眉眼間的算計,梵淨王隻覺得自己的心突突的跳動著,當即果斷回絕:“凝魂玉不可能給你,此物對我梵淨王城何等重要,你不是不知!”

他大約是第一次如此強硬的拒絕驚鴻。

所以驚鴻稍微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以一種不屑一顧的眼神打量著梵淨王,“王兄,你知道我為何一直如此執意的追逐權力,為的是什麼?”

梵淨王不解,隻覺得驚鴻那笑容太過於刺眼,他也是頭一次覺得對驚鴻是無比的厭惡。這時隻聽驚鴻有些怨恨的口氣說道:“當年,明明我不管是修為或是任何能力,都在你之上,可就因為你比我年長,所以父王將這位置傳給了你。而最為可笑的是,當時伽羅王城四大諸侯叛變,你竟然就這麼傻傻的看著,墨王沉睡時期,你也無動於衷,從來你都隻懂得守著這一畝三分地,明明你當時是可以分羹一杯,可是你卻偏偏這麼錯過了。”

他越說越有些激動,言語中對於自己這個王兄的不滿也毫不掩飾。“那凝魂玉早就可以用了,可是你卻一直小心翼翼的留著,你知道你這樣錯過了什麼?如今你既然舍不得用,那就讓我來用,讓你看看,我是怎麼利用這些資源,將我梵淨王城的疆土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廣!”

梵淨王聽完他的這些話,眉頭緊緊的蹙著,顯然是不讚同他的這些觀點,甚至是認為自己這個胞弟,好生幼稚。如果單憑一件至寶,就能征服天下的話,那麼早就不存在四王鼎立了。

隻是此刻他並不想同驚鴻在說些什麼,隻覺得麵對著驚鴻的偏執之時,自己是何等的疲倦。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驚鴻,“父王將王位傳於孤,想來並非是因為傳長不傳幼,而是因為,父王早就看出來,誰更適合來守護西部這片疆土。”他說著,一麵攤開手心,一陣鵝黃色的微光之中,一塊猶如嬰兒般的淡黃色玉呈放在手心。

那便是他們梵淨王城的至寶,凝魂玉。

驚鴻幾乎是一瞬間精神起來,兩隻眼睛裏的光芒很是耀眼,掩不住滿臉的興奮,當即伸手就將凝魂玉拿過來。這凝魂玉看起來平常無奇,但當他接觸到自己的手掌那一刻,驚鴻能發現那其中所蘊含的強大力量。

他的臉上露出笑容,似乎已經勝利再望,已經殺了荊墨,踏平了南部和東部的廣闊疆土。

梵淨王目光淡淡的看著他,隻覺得此刻眼前這個和自己一同長大的王弟,是何等的陌生。“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顯然,他已經放棄勸阻驚鴻了。

想來也是,麵對一個進入了瘋魔狀態的人,勸說他跟他講道理,那就如同想要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裝睡的人永遠叫不醒,而驚鴻,卻是永遠聽不見去!

伽羅王城中已經許久沒有這等喜事了,那原本在幾位諸侯叛亂之下所毀去了大半的城池,如今已經重新建好,街道上每隔一段時間,便能看到巡防營的隊伍。

沒有欺男霸女的紈絝,也沒有橫霸一方的地頭蛇,這就是新政而治的伽羅王城,處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若非不是前陣子親身經曆了那場大戰,沒有人會相信,這是一個剛建好的城池。

陸小果作為這一座城池最高領導人,按理說她才是最忙碌的人,可是現在卻是一副清閑十足的模樣,戴著麵紗在城中閑逛。

自從上次她‘煽動’小蠻一起去浪跡天涯後,長安就不讓她在見小蠻一樣,而這個時候,閻君他們一個個都忙得跟陀螺似的,陸小果又沒有什麼朋友,便自己一個人閑逛。

雖然整片東部都分統稱叫伽羅王城,但是真正的王城是屬於這片土地最中央的一座城池,也是東部最大的一座城池。總共分為三層,外城從前是平民所住,中城乃權貴富賈之地,內城便是王宮。

而此刻經過改革之後,除了保留內城之外,中城和外城已經合為一體,今日陸小果所到之地,正是外城。

外城既然從前是貧民所居住的地方,自然好不到哪裏去,像樣的大街麵基本又被從前中城的權貴占領,所以大街幾乎都是住在小巷子兩旁矮小的房屋中。

陸小果悠悠晃晃的,也不知怎的,走入一條小巷。這巷子很長,足足有三四裏的樣子,而且一條直線走到底,兩側每隔著一段路程,便開出一扇門。

偶爾能看到巷子裏玩耍的孩童,但是更多的是緊閉門縫。而且此地明明是向陽之地,此刻正午時分了,卻依舊有種陰冷的感覺。這讓陸小果覺得十分詭異,猶豫了一下,便朝想走深處走去。

兩側多是瓦房,並未任何參天大樹,可即便如此,還是給人一絲陰冷的感覺。她往巷子裏走了差不多小半裏,正好遇到一家人,都帶著包裹,似要搬家的模樣,陸小果站在旁邊給他們讓路,那年近古稀的老太太忽然過身來看著她,“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不要往裏麵去了。”

陸小果不知她為何這般提醒自己,隻是隱隱覺得不對勁,待這一家人走遠,便拿出自己的判官筆來,拋入空中。

虛空中,判官筆無人執筆也能快速的在虛空中劃出一個羅盤,羅盤還沒畫完,陸小果的眉頭就凝了起來,原本打算給離魂傳音,叫他來處理一下,但隨即想到他們現在事多,便將金色的小毫一收,往裏走去。

越是往裏麵走,那種無形的陰冷便越來越明顯,直至到了最後的,兩旁便是能見到一兩個人,也是麵色蒼白,身無半絲生氣。

而對於她這個外來人的到來,也不知為何,大家都露出驚恐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老太太一般和善,這讓陸小果很意外。

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從牆內傳出,“盡快安排下去,新王登基之日,務必要完全準備好!”

陸小果不由得腳步一滯,當即果斷的貼了張隱身符在身上,雖然不能管多久,但好歹是有些用的。

裏頭又有一個女人回了話,然後房門打開,走出來一位少女,雖然看起來與尋常女子沒有什麼區別,可陸小果這個位置望過去,恰好看到她耳後那個醒目的刺青。

“秀門的人……”要送自己什麼大禮麼?陸小果心中滿是疑惑,一麵趁著這開門的時間,踏入其中。迎麵就看到凝著眉頭站在這個狹小院中的中年女人,看著竟然有些熟悉,難怪自己聽她說話聲音也有些熟悉,這不正是秀門的長老,神女如意的師父明秀長老麼?

她匆忙打量這明秀長老一眼,目光便被那緊閉的房門吸引了過去。雖然隔著房門陸小果看不見,但是卻能感覺到那裏麵都是些什麼東西?驚奇之餘,大步朝那房門靠近去,一麵又往身上貼了張隱身符。

裏麵竟然全都是亡魂……秀門以魂魄為修煉物資,按理說這裏鎖著這麼多魂不是什麼事,可重點的是,從這些亡魂看來,似乎都是些無辜平民。她不由得想到那日大戰,莫不是那日枉死的人麼?

這些亡魂之中,有男有女,老的小的,他們此刻的魂魄都保持著剛死之時的模樣,一個個鮮血淋漓的,若不是陸小果見多了,隻怕早就被嚇得叫出聲來。

這事兒追究起來,自己也是有責任的,若是那日不要那麼衝動跑到萬家,而是把那些人引到城外沒人地方,那就不會死這麼多人。

就在她自責之際,陸小果忽然發現他們的死相,似乎不對!心裏‘咯噔’的一下,又連忙看其他的人魂魄,卻發現他們的死相,基本都是一致的。

那日房屋建築大片的倒壓,按理說被砸死的樣子不是這樣的,可是這裏的亡魂雖然滿身鮮血,卻是沒有一個少手殘腿的。

陸小果回頭看了一眼那還凝著眉頭站在院子裏的明秀,又朝前麵一片片房屋望去,同樣透著這森森的陰氣,莫不是裏麵鎖著的都是亡靈?方才自己一路來,越是離此處近,所居住的人氣色就越差……

如此可見,自己的猜測,也許是對的。

她從這間小院出去,又轉展到了幾處院子,最後在一處無人看守的小院停下。不過這些房門甚至牆壁屋頂上,都布滿了禁製,將那些亡靈全部困在其中。

好在陸小果也是擅長禁製之法的,倒是不必擔心如何破開,她最為擔心的是,自己若是將這禁製打開,隻怕不但會引起秀門之人的警備,這裏的亡靈還會拚命的朝外逃。所以她想來想去,找個隱秘的地方坐下,往身上貼了數十張隱身符,這便開始打坐,以元神出鞘的方法,進入這房間,問明他們的死因。

她也是沒有辦法,有了禁製在,她看得見裏麵的死人,可是裏麵的人看不見她,所以隻有這樣。

隨著陸小果元神出鞘,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透明影子便從身體中抽離,然後穿過那層層禁製,直接進入房中。

她到底是元神,而不是魂魄,所以當她一進入那房間的時候,就引來不小的轟動,頓時將陸小果嚇了一跳,深怕他們將秀門的人引來,所以連忙道:“大家別怕,我隻是途徑此地的道人,見給位被困在此處,想幫你們一把罷了。”

這話自然沒人信,不過聽到她要幫他們,到底還是有人心動,畢竟這麼多人,整日被困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沒有半分自由,而且還日漸虛弱,即便知道他們自己已經死了,但也不想繼續過生前這種沒有出頭之日的日子。

因此便有個中年男子首先站出來,“你要救我們?我不信你這麼好心。”

是啊,人家憑什麼信自己?不過陸小果是什麼人,當即便連忙擺出自己的誠心:“大家也看到了吧,我和你們不一樣,因為我是活人,我此番用元神進來,是冒了大險的,難道這樣還不足以證明我的誠心麼?”

元神離體,的確十分危險,所以有人開始相信陸小果,不過對於她的能力還是十分質疑:“你當真能救我們出去?”

“是啊,若是你沒有絕對的保證,還是不要冒險,前些日子有人想要逃,被發現之後,連帶跟他關在一起的人全部魂飛魄散。”又有人開口道,顯然是在告訴陸小果,沒有這個能力就不要來害他們。

陸小果現在為伽羅王城的主人,大可讓人包圍此處,將秀門人全部緝拿,可就怕適得其反,秀門的人來個同歸於盡就不好了。所以想了想,此事還得私下解決,因此便問道:“你們是如何死的?”就算那日大戰死了不少人,可是有離魂和地獄諸君一起招魂安撫,早就送到幽州,不可能還剩下這麼多,尤其是他們的死因,讓陸小果很是懷疑。

提起此事,不少人都露出憤怒之色。大家都七嘴八舌的爭相說,陸小果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最後也總結出來,這些人的確是死於當日大戰之時,不過是死在秀門的手中。

當時秀門趁亂在外城殺了不少人,直接將魂魄鎖起來,甚至在外布下了不少禁製,以至於離魂他們招魂安撫的時候,這裏的魂魄感受不到那股力量。

她臉色鐵青,雖然之前已經有所猜測,但是當真正的聽到這些人自己說出來,卻還是忍不住無比的震怒。

想是因為她這打從心裏散發出來的震怒感染到了眾人,便有些相信她,有人問道:“姑娘可打算如何救我們出去?”

但是很快有人絕望道:“出去了又能怎麼樣?我們都已經死了,能去哪裏?”

“是啊~”

“你們可以去幽州。”陸小果提議到,雖然幽州現在也是一片婚論,但那裏到底是死人待的地方,不然的話,繼續留在這外域,不是被秀門的人抓回來修煉,就是被其他的妖魔鬼怪吞噬。

這些人都是外城的貧民,修為低淺不說,又沒有什麼見識,自然不知幽州一說,因此都十分好奇。

陸小果隻得解釋一翻,不過卻沒有告訴他們,此刻的幽州無主管理,隻怕四處都是惡鬼占據,定然猶如那戰國一般,也是硝煙彌漫,不過總歸留在外域要好上數倍。

看了一眼這麼多亡魂,陸小果心裏難免是擔心起來,那幽州無人管理,輪回速度十分緩慢,荊墨不可能不知道,可為什麼忽然不讓幽州帝姬複活了呢?

明明之前他比自己都還要急切。

想不通,陸小果也懶得再想,而是想著自己元神出竅時間不久了,又擔心身上的附身符時間快要到,便匆匆同這裏的亡魂交代了幾句,離開了房間。

元神歸位,陸小果又以隱身符走遍了這條巷子。

幾乎正條巷子都關滿了亡靈,照著那明秀的意思,這些亡靈不是用來修煉,而是為自己登基之日專門準備的。想起自己和秀門之間,可沒有半點的情義可言,所以也難免陸小果不能往好處想。

如此一鬧,她也沒了心思閑逛下去,而是直接回了王宮。剛進宮便被早在此處候著的東方紅兒攔住。“小姨,你去了哪裏?”

那東方紅兒一臉緊張之色,一見到她就連忙撲過來一把將她拉住。

“怎麼了?”陸小果見她神情急切,不由得擔心起來。

那東方紅兒卻是左右看了一眼,見著無人,這才將她拉到一處隱秘之地,方開口道:“我今日去東方家,在父親的書房裏發現的。”她說著,將一個錦囊塞給陸小果。

陸小果有些疑惑,當即接過錦囊,裏麵放著一小半截玉簡,顯然這玉簡總共一分為三,而東方奕州留下的這一段,正好是中間的那一段。陸小果立即用神識一掃,一時間也愣住,不過好在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很快就恢複過來,朝東方紅兒問道:“此事,還有人知曉麼?”

“這錦囊是父親放在夾層裏的,想來並沒有人知道。”她回著,有些擔憂的朝陸小果望去:“小姨,此事……此事可是要告知小姨父?”

那玉簡雖說隻是三分之一,但是卻正好記載了一件完整的事件,陸小果終於也明白,當年東方奕州為何不給離淡濃名份。他明明是知道離淡濃身份的,卻依舊將離淡濃養作外室。當時還她一直很不理解,隻是以為東方奕州單純的想要保護離淡濃罷了。

可是現在陸小果終於明白了,但更多的是一股無法言喻的震怒。不過也是很奇怪,她竟然一臉淡然,讓人看不出內心有任何起伏。一麵搖著頭,一麵喃喃的問著東方紅兒:“紅兒,你覺得一個人,到底是有怎樣的苦衷,能放任自己的兒女死而不顧?”

東方紅兒知道陸小果此刻的心情,她何嚐又不是呢?但麵對陸小果這個問題,她卻不知如何回答,畢竟父親就算沒有給娘親一個名份,可是父親和娘親一直都很疼愛自己,所以陸小果的這個問題,她怎麼能回答得上來?

隻是有些擔憂的看著陸小果,小心翼翼的勸慰:“小姨,你也不要太難過,當下我所擔心的是,他等了這麼多年,諸侯門閥們都被小姨父幫門清掃幹淨了,那他是不是?”隨即又連忙安慰道:“也許,這玉簡中所記載的並非事實呢。”畢竟那麼匪夷所思。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陸小果絕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狠厲:“沒有真心待過我?我又何必顧及什麼?血脈之情?血濃於水?這些比起身邊陪我生生死死一起走的人,又能算得了什麼?”所以不管真又如何?假又如何?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原本一直擔心她的東方紅兒聽到這話,總算鬆了一口氣:“小姨您能這般想,我倒是放心了,隻是這玉簡中的消息並不完善,也不知他如今在哪裏。”

“急什麼,這登基大典如今看來,倒是專門是為他準備的。”陸小果冷笑一聲,將玉簡一捏,當場就成一堆粉末。一麵朝東方紅兒問道:“近來各大門派和家族的事宜,由著誰來負責?”

東方紅兒側著頭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崔府君。怎麼了?小姨怎問起此事來。”

陸小果並未回她的話,畢竟這種事情,她是希望東方紅兒少摻和,再者東方紅兒所向往的日子,不是做做女紅彈彈琴麼?因此便想,待此間事了,倒不如送她去六界,去人界,哪裏隻怕是最合適她的地方。“沒有,隨便問一問。”一麵又叮囑道:“此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說起。”

東方紅兒點了點頭,目送陸小果離開,這才滿腹疑惑的回去。

那外城長巷裏的亡靈刻不容緩,所以陸小果當即就喚來崔府君,問起有關秀門之事。

崔府君不知向來不理政務的陸小果今日怎感興趣起來,但還是耐心解釋道:“秀門的人基本上已經回去了,隻有一小部分年輕弟子留下來參加咱們的科舉考試,如今已經在職的一個十五人,最高品階是正四品,最低是從七品。”

走了?那自己所看到的明秀又是鬼麼?可見這秀門的人倒是有些本事,竟然連崔府君都能瞞得住。一麵又問:“都是哪些人?”

她問的這般仔細,看來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所以崔府君也認真起來,將這些人的名字和修為都紛紛報上。

其他的人陸小果不認得,但是這其中的如意,她卻是曉得的。恰好這如意的師父,不就是明秀麼。

見她神色不對,那崔府君便有些疑惑起來:“今日小祖宗問起這些是?”

陸小果對於他們,自然是信得過的,也不隱瞞,隻將自己在外城所遇到的事情都與崔府君到來。

此事是何等的駭然,陸小果是知道的,所以一點都不詫異崔府君此刻的臉色如何。“此事,可是當真?”他吸了一口冷氣,再一次問道。

陸小果頷首,“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那些人,都是那日秀門的人趁亂殺的,當即就將他們的魂魄從還未曾斷氣的屍體中奪走,然後統統鎖在了那個地方。

崔府君臉色肅然,當即便按著陸小果所說的位置,用神識探了過去,果然發現此處有一個龐大的禁製,一時間那長久來一直緊閉著的眼睛猛地一睜,頓時廳中的所有的東西都飄浮起來,差點被他的眼睛吸進去。

不過好在崔府君反應得快,立刻又閉上了眼睛。不過即便如此,廳中也因為他這一睜眼,而變得淩亂不堪。不過當下他們二人都沒有顧及,尤其是崔府君,臉上還隱隱有一道恐懼的神色,甚至有些緊張道:“當年……當年在幽州,這到禁製……”不過很快他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便立即轉過話題:“此禁製,非一般人能所布下,這修為最起碼得與墨王平起平坐,甚至是更高。”

“比荊墨還要厲害?”陸小果倒是有些詫異,也理所當然的任務,方才崔府君的失態,想來是因為這個問題。

卻不知,並不是。

崔府君暗地裏鬆了一口氣,慶幸陸小果沒有發現,一麵道:“小祖宗,登基大典在即,此事便交由我等來處理,屬下立刻就去找離魂大人商量。”

陸小果頷首,親自送她到廳外,目送他離開。

在崔府君的背後,有一隻黃紙蝴蝶,隨著他的腳步,快速的融入他的背脊骨之中。

陸小果見此,才慢慢的踱回廳中,因之前同崔府君說話,四處的宮人都打發下去了,她垂著的手臂慢慢的抬起,掌心鬆開,裏麵是一隻比之前崔府君背上還要大些的黃紙蝴蝶。

這是子母蝶,當年自己在鬼界之時,從離魂那裏學來的,專門用來竊聽和追蹤所用。不過今日,她也是頭一次用此物,並不知道,究竟好使不好使。

崔府君在陸小果這裏匆匆離開,就立即去找到離魂,隻在他耳邊輕輕一句,那離魂就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同他一起到了書房中,甚至是布下了禁製。

可是,有一句話說的極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同樣的,最為熟悉的東西,也總是忘記防備。所以崔府君背脊骨上攀附著的那隻黃紙蝴蝶,離魂到底也沒有發現。隻是一布置好一切後,便立即焦急的問著崔府君:“這怎麼可能?你確定了麼?”

崔府君搖著頭,隻是將那外城關著數十萬亡靈的位置告訴離魂。離魂立即用神識探查過去,幾乎是同上,就滿臉的震怒,但仍舊是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當年確定他死了,我才敢離開的,怎麼會這樣?”

“是啊,當年看著他死的人那麼多,可是這個誰又來解釋這個禁製?當年他同驚鴻那個偽君子聯手之時,不是已經用過此禁製了麼?隻是如今,比從前看起來,還要強大了數倍。”崔府君的話裏,多是憂心忡忡。

“既然是他,為何鎖了這麼多亡靈?”離魂依然覺得詫異,心裏隻覺驚濤駭浪所拍打過一般,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隻聽崔府君苦苦一笑:“大人倒是忘記了,那年他攻入般若塔第五層,而第五層裏所存放著的有一卷功法,名為轉生大法,還沒來得及燒毀,那是專門以亡靈為修煉物資的。”

崔府君一語道破,離魂的臉色就又發難看了。

而另外一邊,陸小果依舊一人坐在廳中,她麵前高幾上的黃紙蝴蝶裏,正傳來離魂二人的對話。

聽到般若塔之時,不由得有些意外。這般若塔她是知道的,當初在荊墨的王宮之時,看過不少書籍,有一卷關於幽州的篇章裏就有提過,般若塔是幽州除了帝姬所居住的紫雲宮外,第二至高無上的建築,裏麵存放著幽州,甚至是整個外域的大部分修煉功法。而每高一層,這般若塔裏所存放的修煉法訣等階就高一倍。

而這個所謂的轉生大法,竟然放在第五層,那麼離魂他們口中的這個‘他’,顯然也不是無名之輩,甚至跟驚鴻還有所來往。隱隱的,她想起東方紅兒給自己看的那半截玉簡,便有了一個懷疑的對象。

不過讓陸小果更為意外的還是二人談話間的口氣,似乎對於幽州很是熟悉的樣子。其實一直以來,陸小果知道離魂並非伽羅王身邊的護法大人離魂,隻是從來離魂等人待自己都十分的好,甚至是可以為了自己而犧牲性命,所以陸小果從來沒有去追究他們到底是從何而來,到底是什麼身份。因為這些相對其他們之間的情義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但是此刻陸小果不得不懷疑,尤其是當年他們帶著自己到了六界之後,便建立了鬼界。而鬼界和幽州,不就是一個概念麼?如此,也難怪陸小果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來自幽州了。甚至是讓陸小果聯想到他們一直喚自己為‘小祖宗’,差點就要以為自己是幽州帝姬了。

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說自己是伽羅王的女兒,這點假不了。就憑著幽冥果還在自己手上,隻有幽冥果開花結果之後,幽州帝姬才可能複活。所以這個懷疑,幾乎可以排除掉。

可這種想法,一旦在心裏生出以後,就猶如雨後春筍一般,節節生長,如何也壓製不下去。

而就在這時候,黃紙蝴蝶裏又傳來聲音。

“秀門當年雖然當年名不經轉,但是此前便已存在。”離魂頗為疑惑,而且秀門專門以亡靈鬼魂作為修煉物資,這幽州通道關閉之後,許多亡靈無人指引到幽州,他們倒是撿了大便宜,這麼說來,這些年發跡成為東部的名門大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崔府君卻是掐指一算,臉色不由得複雜的朝離魂望去:“咱們走後,秀門才正式崛起。”

這就意味著,那個時候,他到了秀門。

離魂聞言,想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忽然冷聲笑道:“好個狡猾無比的伽羅王,那秀門皆從來都是女弟子,縱然這修煉功法與轉生大法殊途同歸,但卻讓人無法聯想到一起!”

陸小果聽到離魂口中所提起的伽羅王,頓時就愣住了。這樣說來,那玉簡之上的事情,也就是事實了。離淡濃出生之時,他雖然遠在幽州,卻也是知道此事的,卻不了了之,顯然這骨血一事,對他來說,有或是沒有,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如此也不難解釋,縱然東方奕州知道這些消息,也不敢讓離淡濃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那麼,自己這個女兒對於伽羅王,是不是與離淡濃一般?

與她一樣想著不可能的,還有離魂和崔府君,可是如今一樁樁鐵證之前,二人又如何不信?

“既是如此,那接下來怎麼辦,他關押了那麼多的亡靈,甚至是要在小祖宗登基之日所用,那會不會是要?”崔府君無比的擔憂,隻怕認識這麼多年,陸小果也是頭一次聽到他以這樣的口氣說話。

然而相對之下,那離魂卻是不以為然:“一個破王位罷了,想拿就拿唄,咱們小祖宗還不稀罕給他管。”他們還有幽州那麼一大片故土呢,何必緊盯著這外域東部?何況小祖宗又不是貪圖權勢之人,若是現在跟她說,不用登基了,隻怕她還高興呢。

崔府君卻是歎氣道:“此事說著簡單,可是大人可否想過,一個屠殺自己城民的王,真的會是一個好王麼?如今看來,難怪當年他會和驚鴻那個偽君子一起聯手,倒是一丘之貉。”

“那有什麼辦法,他若強行要這個位置,小祖宗還能不給他麼?”離魂說著,忽然擔心道:“此事不是最壞的結果,我擔心他還不死心,隻怕這一次不單是要拿回王位,甚至是……”甚至是要繼續奪陸小果的性命,隻有這樣,幽州就永遠無主,與外域連接的通道也無法打開。

這對於如今修煉了轉生大法的伽羅王來說,此乃天大的好事。

經他一提醒,崔府君也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道:“既是如此,必須得立即稟報給墨王。”

難得,向來同荊墨不對付的離魂竟然沒有反對,還痛快的點頭道:“不錯,墨王與白玉王城的花滿堂素來交情匪淺,若是再有白玉王城的幫門,咱們的勝算便大了很多。”

二人一直沒有正麵去提起伽羅王到底有多厲害,便是因為看到他鎖了那麼多亡靈的時候,心裏就有數了。那伽羅王的轉生大法,興許已經到了第七層之上。

第六層,已是個至高無上的存在,可他顯然已經到了第七層,所以離魂才那麼沒脾氣的說他要是想拿回伽羅城,二話不說就給他。

隻因為,他們現在根本沒有力量同伽羅王爭奪。但是若依靠外界力量的話,還是有一絲勝算的。

當然,他們還可以讓幽冥花立刻開花結果,那樣的話,幽州帝姬複活,其力量完全可以毀天滅地,掌握著生死大權,要對付伽羅王並不難。

可難就難在,他們的擔憂有荊墨是一樣的,若是複活之後她忘記了現在的記憶,隻記得當年的那些痛苦,那當如何?

所以這個陷他們冒不起,隻能做小伏低,先抱住自身的性命。

因此離魂不得不感歎道:“命運這個東西,倒是挺能捉弄人的,我等謀劃多年,本來以為終於要熬出頭了,哪裏曉得,因為伽羅王沒有死,所有的問題又回歸到了當年的終點。仔細看起來,倒像是這些年的路都白走了。”

不過他的話立刻就被崔府君否定掉:“怎能如此說,這些年小祖宗經曆了千千萬萬的苦難,雖不敢斷言說她的心境已經磨礪得猶如磐石,但也不至於如同當年一般,而且小祖宗並非是一個人,除了我們這些人,她還有墨王。”他說完,神色一凝,“屬下不信大人不相信墨王對小祖宗的感情。”

離魂之前是不信的,從當年他們到六界之後,一個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鬱鳶上神,一個成了辰光上神,看著二人之間漸漸而起的因緣,離魂是擔憂的,擔憂這個辰光是第二個驚鴻。

但是當他偶然發現這個辰光竟然是沉睡期的荊墨之時,就更為警惕了,防備也多了些。所以當年他毫不猶豫的就開口要荊墨的半顆心。沒有想到,荊墨竟然一句拒絕的話也沒有就應下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得到離魂的信任。直至前些日子,伽羅城大戰之時,重傷的荊墨走入那鯤鵬羽翼之下,他才完全信任荊墨對陸小果的感情。

所以當荊墨提出要迎娶陸小果之時,他沒有半分的不滿。

“我信!”他口氣堅定的回答崔府君,片刻之後,又道:“此番我若是死了,你們也要好生保護小祖宗,幽州不能沒有她!”

廳中的陸小果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徹底的呆了。這離她懷疑自己的身份不過兩盞茶的功夫,答案就已經揭曉,這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幽州不能沒有她。

所以,她就是幽州帝姬麼?陸小果隻覺得頓時心亂如麻,一瞬間就明白了荊墨忽然拿走剩下五個星魂之時的心情。

她沒有忘記,關於幽州野史的孤本之中,有那麼一段文字記載著幽州帝姬感情的話。

她當時不屑一顧,不管所記載的是真是假,但一個女人竟然因為一個男人就將整個幽州賠進去這種不值當的事情,實在是讓她覺得這幽州帝姬太幼稚了。

梵淨王城的四大諸侯之一的終南君,驚鴻。

就是這個男人。

如此,陸小果不禁連想起那日在離恨天秘境之時驚鴻如此肯定的話語,想來他也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幽州帝姬了……

忽然間,陸小果覺得是那般可笑,她最為不恥的那個女人,竟然是她自己……甚至身上為那麼一個偽君子!她忽然有些害怕麵對荊墨,覺得自己的過往是那般的不堪,雖說那是多少年前的她,但依舊像是一根鋒利的刺,狠狠的紮在了她的心口。

可是離魂和崔府君的談話卻沒有結束,隻聽崔府君後怕道:“當初幸虧大人長了個心眼,先一步奪舍了這離魂的身體,不然的話,小祖宗必定當時就被他殺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伽羅王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能發現小祖宗是帝姬。不過幸好,他這樣的人,手下的臣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四大諸侯的叛變,倒是叫我等從他手底下殺出了一條生路來。”那時候他奪舍離魂,修為大減,根本不是伽羅王的對手,而且又帶著陸小果。若非當時四大諸侯忽然造反,隻怕他們早就死在伽羅王的手中了。

這就是命運,有時候明明離自己想要的結果隻隔了薄薄的一層紙,隻要捅破就可以了。可是卻沒有這個捅破薄紙的機會!

陸小果沒有在聽下去,而是一把掐死了這隻母蝶。所謂子母蝶,便是母蝶來控製子蝶。如今母蝶已死,那麼子蝶自然也就消散了。

所以,由始至終,離魂和崔府君都沒有發現,他們方才的談話,已經清清楚楚的被陸小果聽了去。

一字不漏!

自己疑惑的地方,隨著離魂後麵的話都解開了。伽羅王知道自己是幽州帝姬,自然是選擇再此殺了自己,下一次轉世,身邊沒有了離魂等人,隻怕終其一生都是懵懵懂懂的,然後老死,然後在重新轉世,甚至可能在轉世的途中遇到什麼差錯,然後世間在無幽州帝姬。

從廳中出來,陸小果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遊魂一般,不知不覺的出了王宮,又轉至外城的那條長巷。

那裏幽幽的一大片亡靈,他們都是這伽羅王城的普通城民,可是此刻卻成了伽羅王的盤中餐。她實在想不到,一個人的心腸到底是如何的冷漠狠毒,才能一下殺了這麼多人,還能如此雲淡風輕?

她想,那一定是個瘋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情緒太過於強烈,這層龐大的禁製竟然隱隱的震動起來。這讓鎮守此處,專門負責此事的明秀長老忽然緊張起來,立即傳音吩咐暗中守在此處的門派弟子。

陸小果發現之後,立刻就隱匿起來,從而轉展找到了如意。

如意如今正在宮中當值,陸小果覺得她處於此地,就好比在魚腹中埋下一柄短劍一般。當她麵無表情的出現在這如意之前,倒是叫如意有些驚訝,不過隨即便規規矩矩的同她行了一禮。

陸小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聽崔府君說過你參加科考時候寫的文章。”說著,目光一凝,似有一股威壓無形中從目中迸放而出,緊緊的鎖視著如意:“如今你老實告訴我,那文章裏所寫的一切,可是你真實的想法?”

如意一直是不服陸小果的,但是陸小果的身份就在那裏,她就算不服,也沒有任何辦法。但是當現在陸小果忽然莫名其妙的質問起她來,她便有些憤怒起來:“自然是真的!”她還年輕,心裏雖然嫉妒陸小果,但對於其他的事情,還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伽羅王城忽然像是墨王城那般改革,她也想靠著自己的真才實學,靠著自己的努力來證明,即便他沒有陸小果那樣顯赫的身份,她也不差。

陸小果聽到她的話,目光緩緩收回,“既然如此,那麼外城你師父鎮守的那些亡靈又是怎麼回事?”

如意再聽這話,覺得更是莫名其妙了,“我師父早已回了門派,我不明白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會兒,她隻覺得陸小果是仗著身份在這裏給自己使絆子。

陸小果不以為然一笑,從她眉心一點,“明秀,你不會已經不認得她了吧?”陸小果可還記得,紫徵山大比之時,是她將如意帶走的。

隨著陸小果在她眉心一點,如意便看見一條陰暗的長巷之中,一間普通不已的小民房院子中,師父正在吩咐門裏的弟子什麼。她的臉色隨著變得疑惑起來,一麵朝陸小果解釋:“這不可能,當日我提出參加科考之後,師父就回門派裏去了,不可能還留在王城裏。”

陸小果也不知她所言真假,隻是想到反正自己方才已經引起她們的警惕了,如今告訴如意也沒什麼關係,所以直接道出那裏的此處的地址。

如意果然在休息時間到了後,立刻朝那裏敢去,一靠近長巷,作為一個秀門弟子,她就清楚的感覺到了這裏磅礴的魂。除了她們秀門,還要哪個門派有如此大手筆?所以幾乎不用進去見師父,如意就已經確定,陸小果的那些話並未騙自己。但正當她要進入巷子之時,卻看見自己的一個師姐從巷子裏走出來。也不知怎的,她竟然沒有迎過去,而是在旁邊藏了起來,一直待那位師姐走遠了,她才朝巷子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