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轉,很快便到了十二月。西域傳來飛檄:匈奴、烏桓寇扶風,威逼三輔。

馬援立刻上書請求出兵征討,劉秀然之。於是建武二十年十二月,馬援率軍出屯襄國。

當日,大司徒蔡茂領百官於平城門郊為馬援供張祖道。從洛陽城內遠瞭去,隻見平城門郊華車蓋日,羽旗蔽天;翠帷帳妖嬈似歌伎,綠兕觥雍容比漢貂。你舉觴言萬壽無疆,我捧杯道福祿同享。你稽首我作揖,金鍾鳴征歌起,恭和肅穆同望大漢與天齊。

在場的眾官員內,黃門郎梁鬆與竇固也在其中。

先說這梁鬆,乃上文所言梁統之子。借著父親的名聲,早年便得了個黃門郎。竇固則是竇融兄長竇友之子,此時並未得一官半職。

這兩人均是出生權門,身嬌體貴,平日裏好宴請賓客。且二人出手闊綽,散財交友毫不吝惜,故京城子弟都喜與之結交。再加上二人以此為譽,所接賓友儒林遊俠、賢良鷹鷙無所不有,其二人難免不會有所沾染。

想馬援在交趾時,曾寄家書告戒馬嚴等人莫要與他人譏議,書中將越騎校尉杜保做例,言其豪俠好義、群友眾多,倘或效仿不得乃陷為天下輕薄子。而竇固、梁鬆此時正與杜保交往甚密。

其後,杜保仇人也不知從何處搜得此書,將他交與劉秀,道杜保為人淺薄輕浮,亂群惑眾。又更道竇固、梁鬆二人與杜保交,實為敗亂諸夏。劉秀大怒,召責梁、竇二人。他二人直在劉秀麵前叩了個頭破血流方得不罪。為此,竇。梁二人對馬援可謂心下怨憤,隻道是他的家書害的自己被聖上好一頓痛責。

然此刻,馬援將出兵攻討匈奴,竇固、梁鬆竟也坐在其間。

你道他二人緣何在此,隻因劉秀方此時已下了皇詔,言他二人被選作了駙馬,待得個良成吉日便要分與那舞陰公主、涅陽公主完婚,作成了個皇親國戚。既是皇家權門,自需到場。

且說馬援長年征戰,實不知家書一事。且又與竇融、梁統關係菲薄,見竇固、梁鬆平日裏妄自尊大、輕通遊俠,此時更是借著駙馬的身份敗亂尊卑,馬援心下甚是厭惡,於是祖道後,馬援坐上汗血寶馬,對他二人訓戒道:“凡人為貴,可使當賤。如你等欲不可複賤,居高堅自持,勉思鄙言。”

竇固、梁鬆雖心內不滿,但馬援位高權重,又深受劉秀信賴,二人不敢放肆,隻得點頭唯喏。

待馬援離開後,梁、竇二人同乘馬車回城。

梁鬆心內怨恨,隻覺馬援如此訓責,實讓自己在百官前丟了顏麵,但又不願先啟髒口,引來他人側目。於是便有意對竇固道:“祖道之事畢,也算了了百官的心事。隻不知這馬將軍出征又能帶回多少好消息。”

竇固血氣方剛,為人執拗,馬援家書本就鬧的自己心下不快,今日竟更當著滿朝文武這般訓戒,更是怒火中燒,他開口罵道:“馬家老兒,有何本事,不過斬得幾個賊首便這般囂張。我等好歹也為準駙馬,今日這般對待我等,於他有何好處?此次出攻匈奴,望他尋不得半點兒好處才好!”

梁鬆見竇固已然開口咒罵馬援,便也說道:“就是,他有何本事,當年若沒我父親、你叔叔他們,憑他一人拿的下這江山?總這般拿喬給誰看?我看他也就在我等麵前這般,在聖上那兒,不照是卑躬屈膝,能有何本領?”

竇固氣憤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梁鬆見竇固不再罵馬援,倘若自己還罵著,隻怕叫人看輕,認為自己心地狹隘,遂也閉了口,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