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馬嚴、馬廖出門為馬客卿辦理喪葬事宜,可事情未辦妥,倆人就怒氣衝衝的回了馬府。

馬嚴跪坐在席上,惡狠狠地拍了下幾案,一旁的月白落梅茶蓋立刻從茶杯上滑落下來,撞的幾案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怒罵道:“一群趨炎附勢之徒!”

馬防、馬光連忙詢問發生了何事。馬廖灌下一口茶,將自己同馬嚴在洛陽街上遇到的情形一一道出。

原來馬嚴、馬廖為客卿出門尋製壽衣,誰知先前與馬家交好的各大店麵一見馬嚴、馬廖便謊稱店內無此類布料或此類布料早已售畢。然馬嚴分明瞧見店家在他們離開後,便將這布料賣與他人。

更氣憤的是,馬嚴、馬廖在望京大街上與竇穆相遇,他竟仗著竇家的勢力強逼著馬嚴、馬廖給自己讓路!

眾人聽後均是一陣唏噓。馬光義憤填膺的“哼”了一聲,怒罵道:“竇穆膽敢恁般對待我們,真是荒唐!父親當初也不知看重他們哪點,竟與這等小人結親,真真汙了我馬家的名聲!”

馬防皺眉道:“見竇家這架勢,隻怕小妹將來嫁去也不得開心。”

馬光冷笑道:“豈止不開心,我看根本就是‘不念昔者,伊餘來塈。’想竇林自父親去世可曾來悼唁?雖則他為父掃墓去了平陵,可這平陵離洛陽何等距離,駕車乘馬早也該回來了。可他至今可有安慰半句?還則小妹心善,總也念著年幼的情分,才聽得他如此誆騙。若她曉得了其中原委,還不知心中恁般辛酸!”

馬嚴沉思片刻,開口道:“這婚怕是結不得的。”

眾人一愣,馬廖望向馬嚴道:“威卿,你……”

馬嚴嚴肅地看向眾人道:“依我看,如今不如絕了敏妹與竇林的婚約。”

眾人一驚,不知作何言語。

馬廖皺眉道:“小妹自幼與竇林玩鬧,此番與竇氏絕婚,隻怕小妹心下不肯。”

馬光譏誚道:“恁般家族,嫁去也不過徒受委屈,倒不如就讓小妹待字閨中,有我等在,還怕她無遇良人不成?”

馬廖並不理會馬光,又對馬嚴問道:“你讓小妹絕婚,可是做好了打算?”

馬嚴抿了口茶,開口道:“如今諸皇子嬪妃均未滿員,我聽聞聖上會於明年為諸王子挑選妻妾,那時敏敏也已十三,有了選拔的資格,我打算向上請旨,讓敏敏和馬蘭、馬惠一同去掖庭進行甄選。”

“你打算送她們進宮?!”眾人又是一驚。

馬防連忙道“聖上前番如此惱怒馬家,若不得朱伯父等人協助,父親怕是今日還葬在城西的荒地中。你欲將她們送入掖庭,聖上豈會同意?”

馬嚴斂眉道:“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上一試。若是她們之中有人選入,即使是閑散王子的妾室,於馬家也是極好的。叔父辛苦打拚江山才換得馬家的今天,我決不可讓它就這麼被宵小之徒毀了。”

馬廖又道:“可小妹素喜自由,先不論她與竇林的情分,便皇宮中那些爾虞我詐,即使是你我都懼怕三分,何況小妹……”

就在這時,門口傳進一聲清亮的喊聲:“我願意入宮。”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女孩頭簪素月流光玉釵,身著蘅蕪繞雲雪衣,膚如凝脂,眉似嫩柳,目光堅定地站在門口。

此人正是馬敏。

馬敏進入前殿,對眾人依序禮拜,然後開口道:“我願意入宮參加選妃。”

馬廖想要勸阻,卻被馬敏打斷道:“威卿哥哥說的對。馬家是父親用生命換來的,我們決不可讓它就這般落敗。隻有重振馬家,我們才能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眾人無言。馬防試探道:“那你和竇林……”

馬敏低頭,緊握著裙角,仍髫發遮擋住暈shi的雙眸:“隻道我們有緣無分。”

眾人不知該作何言語。馬嚴咬牙,一拍坐席道:“就這般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