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荊衝出西宮,一路奔至承光宮找劉莊,劉莊驚詫劉荊怎會到這兒,卻聽得劉荊開口道:“大哥,你將馬敏讓與我可好?”
劉莊一愣,不明白劉荊在說些什麼,就見劉荊跪坐席墊上解釋到:“大哥,母後一時糊塗,將伏波將軍小女馬敏選與了你。然臣弟同馬敏自幼相熟,此次選妃,她本待入我思嘉殿,為料母後誤將名字報錯,竟讓她入了承光宮。還望大哥能到母後那兒替臣弟說明一番,讓她將馬敏選與我才是。”
劉荊向來自大,他隻道劉莊與馬敏互不認識,且劉莊妃嬪甚多,區區一個采女於劉莊並無影響,況自幼劉荊每所喜愛之物,劉莊常是舍己予他,故劉荊刻意謊稱馬敏入承光宮乃陰麗華語言失誤,這般劉莊便會為自己去西宮請求陰麗華,馬敏便也可入得思嘉殿中。
劉莊聽得劉荊言陰麗華將馬敏選入承光宮,欣喜異常,隻覺夙願實現;待聽著劉荊讓自己將馬敏交予他,不禁又覺著心內矛盾,躊躇無依。
劉莊瞧著劉荊渴盼的模樣心中掙紮,他知道劉荊從小厭惡自己,若不將馬敏交予他,隻怕徒添他的怨恨;可要自己就這般將馬敏送走,他又實是做不到。
於是劉莊瞟了眼劉荊,示意身旁的侍婢從盂中舀茶,開口道:“既是如此,荊弟何不告知母後,母後得知實情,定會為荊弟修改的。”
劉荊想著自己同陰麗華的談話,麵色一僵,隨即笑道:“若是我獨自前往,母後隻道我頑劣胡鬧;還則母後素來倚重大哥,倘或大哥為我通融,母後看在大哥份上必會將馬敏選與我。故臣弟方來拜托大哥,盼大哥能幫臣弟一回。”
劉莊呷了口茶,放下雙魚回遊耳杯,右手不住的在杯口出遊走,然後低垂雙眸道:“母後既已選定,冊立的文書想來也已交付掖庭,掖庭令即日便會宣詔;假使荊弟此時強求修改,倒讓母後背了朝令夕改的罵由。”
劉荊猶豫片刻,又開口道:“母後如今貴為皇後,四海之內何人敢誹謗她,況馬敏與我乃青梅竹馬,她本應選入思嘉殿。這於世人又有何非議?還是,”劉荊睥睨著劉莊道,“大哥根本不願幫助臣弟?”
劉莊手一頓,抽離耳杯,甩了甩衣袖,皺眉道:“荊弟乃本宮同胞兄弟,本宮怎會不幫,隻古人有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此等選妃大事,本不由我等做主;今日既已立定,我等何不宣伏波將軍小女到此,看對方是何主意;若你倆真為兩心相悅,本宮自會為荊弟到西宮請托母後。”
劉荊麵色一喜,自信道:“她自是隨我去思嘉殿。”接著派人去掖庭尋馬敏前來。
馬敏被宣入承光宮後,即向劉莊、劉荊依序行禮,劉莊免禮,並將劉荊同自己所言之事告訴她,詢問她可願同劉荊前往思嘉殿。
劉荊期盼地望向馬敏,馬敏瞅了眼劉荊,又看向前殿上正襟危坐地劉莊,她恭敬地拜道:“回稟太子殿下,臣妾並不願前往思嘉殿。”
劉荊一聽,立刻坐起身,急怒地將眼前的幾案推向一旁,衝至馬敏身邊,俯瞰著馬敏道:“馬敏,你可知你方才說的甚?”
馬敏抬頭看了眼怒氣衝衝地劉荊,然後低頭拜道:“臣妾感激殿下垂青,但冊立之事既定,臣妾選入承光宮便甘願侍奉太子,還願山陽王殿下見諒。”
“你!”劉荊氣的說不出話,隻能繃著身體惡狠狠地盯著馬敏。
劉莊聽得馬敏之言,緊張的頭腦頓時放鬆下來,衣袖裏緊握的雙拳逐漸伸展,劇烈跳動的心髒也慢慢恢複勻速。劉莊忍下心頭莫名的喜悅,故作沉靜地對劉荊道:“荊弟,既然馬姑娘恁般說,你也莫再固執,還是早些回思嘉殿罷。”
劉荊憤恨地盯著劉莊,雙拳緊握,虎齒狠咬;接著就聽他“哼”的一聲拂袖而去。
劉荊離開後,劉莊即讓馬敏起身。
馬敏望了眼劉莊,目光平靜地開口道:“若殿下無事,臣妾且先告退。”
劉莊深深地盯著馬敏,然後說了句:“退下吧。”就這般,任由短暫的話語遮掩下澎湃的情感,即使心中渴盼的思念早已化成滔天的巨浪,可他依舊裝的風輕雲淡,就好像世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擾亂自己。而事實上,隻有他自己方知,此時內心的繾綣就如同黃粱枕上纏綿的美夢,不斷盤旋縈繞的直將自己拴鎖,從此一夢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