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劉莊前往顯親殿時,馬敏亦在長樂宮內安慰陰太後。當此時,馬敏見張音神色慌張地在劉莊身邊悄聲說了幾句,也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就見劉莊立便起身向陰麗華行禮告辭,然後匆匆地離了長樂宮。
此時,劉莊在門外的通報聲中複入長樂宮內,陰麗華詢問外麵發生了何事,劉莊笑著謊稱道:“無甚大事,不過官吏之間小矛盾罷了。”
陰麗華因劉秀駕崩,心中哀慟,已無精力過問它事;因此聽得劉莊之言,便道如此,心下並不懷疑。然馬敏自劉莊倉促離去,心中常是擔憂。待他複入宮內,她便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雖然劉莊看似輕鬆,馬敏仍是瞧見了他強顏歡笑下的無奈。
且說陰麗華畢竟年歲已大,況又為著劉秀恁般憔悴,一時身體疲勞,遂朝在場諸人揮了揮手道:“朕身子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劉莊同馬敏行禮後離開。
劉莊回到章德殿,馬敏正欲回寢殿,卻被劉莊一把握住手腕,道:“敏敏,今晚留下陪朕吧。”
馬敏知曉劉莊有心事,遂點頭稱喏的同他一道入了章德殿。
劉莊入殿後直走到陽台處坐下,劍眉深鎖,朱唇緊抿,沉默的連門外的風景也染上了一層悲涼。
馬敏不忍見劉莊恁般模樣,遂走上前,在他的身後坐定,伸出手,輕輕按揉起劉莊的太陽穴。
劉莊閉上眼,就聽得馬敏在身後問道:“今日宮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劉莊睜眼,身體繃直,方才的憂鬱又重新覆了上來。馬敏試探道:“可是山陽王殿下?”
劉莊一頓,又聽得馬敏解釋道:“臣妾方才見陛下恁般匆忙地從長樂宮內出去,二則陰太後為著先帝神傷,眾王爺陪侍在側,惟山陽王始終未現身,臣妾遂鬥膽猜測,此前怕是山陽王爺出事了。”
劉莊蹙眉無奈道:“劉荊今日詐稱郭大鴻臚書信給劉強,讓他謀反。”
馬敏一驚。她雖知劉荊同劉莊關係不善,但也未料這劉荊竟真的不顧兄弟情分的反了起來。“怎麼會……”馬敏脫口而出。
劉莊苦笑一番:“朕也想知道。”然後,他似回憶似感歎地說道:“荊兒自幼才華橫溢,文章歌舞均是同輩中的佼佼者;況他又為母後所生,宮中諸人為著些許利益,對他無不巴結奉承;且他身為嫡皇子,平日裏沉湎放縱也無人敢言,許是如此,才讓他自恃過高、放肆成性。朕身為長子,本就比他們多一份責任,為著約束他等的言行,朕沒少批評荊兒。可荊兒性子叛逆,倘或說的狠了,他竟是要同你耍脾氣的。此番他做下這等離經叛道之事,想來也是對朕的怨氣。然他畢竟為朕的母弟,真讓朕以國法處置他,朕於心不忍;況若母後知道此事,怕是又要勞心傷神,朕實不願此。”
馬敏不知作何安慰,她僅是傾身上前靠在劉莊的背上,右手輕柔地搭在他的肩上,寬心道:“山陽王會明白的。”
劉莊斂眉,低聲道:“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