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從賓館前經過，站在大廳玻璃門外的保安在看著我。我穿過馬路，一路回頭走進院門。
11點鍾我按捺不住下樓，走到院門前，看到一男兩女正從外麵經過，他們奇怪地在路邊開自行車鎖，街兩頭開來的汽車燈光掃射著他們，我在路上站住了，看清了那彎腰開鎖的束長發女孩不是她，那已推車上路的一男一女站在我對麵，都發窘地笑著，不敢抬頭。他們一人騎一輛車走了。
我茫然地走向路口，看到一個黑衣女子從賓館那邊過來，她在黑暗中望我一眼，淒楚憐人的背影沿著工地圍牆往西去。我站在路旁看她，看她一直往前走，她束著馬尾長辮。我腦子一團糟，想追去又怕是個誤會，不去追又放心不下，她走到遠處時，回了一次頭，消失在前麵夜霧中了。我走向賓館，看到大廳裏麵沒有她身影。
回到陽台上，看到酒店邊鐵門前，從亮著燈的籬笆底下走出兩個人影，她穿身黑製服挎隻黑包，和一個束馬尾辮小姑娘走向賓館，她揚著臉從容地推開玻璃門進去了，走在她後麵的小姑娘略一遲疑，像不知該責怪誰，想回過頭來，又半途止住了，她顰著眉也走進了大廳。我感激地看出她在為我們暗暗著急。
中午大廳拐角的大班台後坐著一個像她的姑娘，隔著光線陰暗的玻璃看不清楚，我穿過馬路，走近認出是那個紮小發髻的姑娘。我沒有在忙碌的服務台看到她。
下午大廳裏有個束發髻的姑娘，正在服務台忙著。我站在路對麵看著她，她瞥了我這邊一眼，一直深深地埋著頭。我壯起膽子走進賓館，就看見她笑著抬起頭來。“認錯了。”我難過地自語。她恰好低下了臉，我轉身走了。
晚上我在陽台站到10點鍾，遠處傳來的鍾聲撼動人心。這時一個像她的黑衣女子從大廳出來，匆匆跑進酒店這邊的鐵門，她臉上的歡顏讓我心動。我下樓到路口看著那邊鐵門，等了很長時間。
我從兩個保安跟前經過，看到大廳服務台那束發髻女子在和外麵一個背朝我的長發姑娘說話，那長發姑娘不是她。我往東邊走很遠又回來，服務台後換了另一個束燙發女的。
我到家拿了宣傳冊再次下來。
我走近那女的時感到不妙，她態度冷冰冰的，問：“先生什麼事？”
“我想問個人。”
“嗯，你說。”
“就是她，她上什麼班？”我指著宣傳冊上站在服務台後的她問。
“她姓方是吧？她上下午班。”
“是下午2點？”
“對，是明天下午2點。”
“她叫方什麼？”
“她姓方。”她盯著我語氣著重地說。這時又過來了幾個客人，我趕緊道謝離開了。我總算知道她姓什麼了，今夜可以安心了。
那天，不知什麼時候下了一陣太陽雨，我一直倚著護欄俯瞰街道，天空時而陰雲密布，給遠景大廈籠罩一層薄霧，時而又藍天白雲，太陽在西邊燦然出現。等到3點我下樓的時候，看到路麵有點點雨痕，但雨已經停了。
隔著大廳玻璃牆，我看到有個女孩站在服務台，她麵朝著我，正給一群客人辦手續，她透過客人肩膀不動聲色地看我一眼，臉上似有會心的笑容。我等了一會決定進去，她一直低著頭，正專心致誌地敲著鍵盤，我走到跟前大失所望，還是昨天那束發髻女子。我記憶變得支離破碎，一路走回來，又麵臨痛苦的折磨。
我站在陽台上茫然若失，追憶她的音容笑貌，感到前塵如夢，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剛才那女子確實不是她，可真正的她在哪裏？我思索不停，各種想法令我痛苦萬分。今晚和以後的夜晚我該怎麼樣度過？
難道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如果真是這樣，但願她以後別再出現，否則我除了一死了之已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