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1 / 3)

晚上9點我在賓館前遇見那女人下班,她笑著低頭從我邊上經過。服務台值班的是兩個男的,我走過去,離我最近的一個圓臉男的很熱情,說:“先生,什麼事?”我說了她的相貌,兩個男的都說沒印象。我拿出宣傳冊讓他們看,那個瘦臉的還沒看到就誇張地說:“這不是方青青嗎。”我說不是她。那圓臉的說:“那你找的人不在總台,我們這分四個班,你來就可以看到。9點、10點出來的是在餐飲部。”

這時一個經理模樣大胖子帶著幾個保安過來了,說:“你不要問了,這裏姑娘都是結過婚的。”我繼續問,那圓臉男的說:“那可能是客戶,長期在這包房的,下次你看見她說一聲,我們幫你問。說不上麻煩,這裏進出的客人很多,真的沒印象。”

我去對麵金槍魚酒店,那馬尾辮姑娘穿身黑製服和兩個女孩趴在收銀台,我過去問她們,她雙手捂臉笑往女孩後麵躲說:“是午夜幽靈噢,晚上9、10點出現。”我說:“我也以為撞上鬼了。說實話你別誤會,你和她身影很像,有幾次我還以為你就是她。”

“噢,”她笑起來,又捂著臉往女孩背後躲。

那兩個女孩都說真的沒印象。我回到院門前等了很久,又回家站到廚房窗口。10點半鍾,一輛出租車停在院門外,很久沒有動靜。我下樓車子還在。等我跑到外麵,車已經往前開去了。我緊追了一段路,眼看著車子絕塵而去。我回來時很清醒,但已經控製不住自己,我陷得太深了。

清晨醒來,在陰暗的屋裏看到床頭櫃上鬧鍾日曆已翻到八號,瞬間襲來的痛苦讓我肝腸寸斷,感到淚水橫溢入耳。

中午在家吃桔子,家裏人都說甜,進我嘴裏卻變苦了。我想起那晚像她拎著客戶的手提箱,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她的確是領班。

下午我從賓館對麵過,看到歐陽穿件棉大衣在值勤,見我喊他他擺了擺手,表示有人在監視。4點他下班時我再找他,他的說法有了變化,和昨天不一樣了。他說幾個領班都很醜,而且都成過家,我找的不會是她。還說以後幫我留意,在這裏見到我說的人,立刻到樓下喊我。

晚上我沒去賓館,我在西邊馬路上等著。我看見路對麵一個黑衣女子很慢地走來,她一路望著邊上的樓房,時而駐足流連。她紮著馬尾辮,我看著她很慢很慢地走到路口,穿過馬路,她到對麵公交站台等車。我又走回來,一直等在路邊。冬夜昏黑,霧氣彌漫。街道上沉悶、壓抑的氛圍令人揪心。

賓館大廳裏幾個保安守在服務台前,是在等我吧。我覺得找到她也無意義了,她拒絕了我,就是這樣。如果她還愛我,她一定還會來的。可我左右不了自己,在招待所門口等到9點。我看到酒店那邊有姑娘下班出來,看到了那女人穿著黑衣服往東邊路口去。在她後麵兩個女子出現了,我似乎看見了她,她穿著白色上衣從酒店出來,和同伴上了出租車,車往東開去了。這麼幹的隻會是她。我又等了很久回去,心裏舒暢許多,不禁想到也許她還愛著我,想抹掉過去重新開始。我想起夏天下午,在玻璃門後看我的一個白衣黑裙的憂傷女孩。她可能是餐廳的領班,所以才能出入總台,讓那麼多女孩為她效力。我一路往前走,看到路上一群群喝醉酒說笑著的女子和一個個憂傷寂寞的單身女子。

回來走到西邊路口,坐在商店台階上吸支煙。我撿根樹枝在地上寫:

你陷得太深了,你得趕快清醒過來

寫了兩遍,我又上路了。原來那家燈光昏暗的小店不是美容店,是一個小酒吧,那晚靠在門上的就是她,她望著我轉開臉了,一邊哼歌一邊悠著辮子。後來我還以為她進美容店了,沒敢進去找她。店門後就是吧台,在吸頂燈柔和的光線下,兩個女子坐在外麵高高的圓凳上,都戴著耳環,她們笑微微的。一個說:“不會是小雨吧?”另一個說:“沒有,我們這裏沒有那麼高的,是你找她?你能大致說出她姓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