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血濺五步,再吃下去,估計就要鬧出人命了。
兄弟反目並不少見,但丟人,所以老王爺很生氣,單獨叫了李伯仲去訓斥,等他從東府回來時已是掌燈時分,可見談得很徹底。
他前腳進門,鳳宣後腳端了碗紅棗粥來,兩人都沒吃飯,所以這粥怎麼分呢?
給他吧,他是男人嘛,什麼東西不是都要他們占先!
鳳宣是老王妃那邊的人,眼力勁當然是夠老道,見狀趕緊返身回廚房去了。
白卿默默覷了一眼他的手臂,袖口的地方,血印子還在,看樣子是沒處理過,可他不發話,她不好擅作主張,這男人的脾氣與眾不同,對他好的事,未必就會讓他高興,說不定還會引起他的怒氣,因此她什麼也不做。
因為沒人說話,所以屋裏很安靜,燭火跳啊跳啊,映得人影亂晃。
百無聊賴,執起一綹垂下來的長發,卷到小指節上。
這種無聲的場麵很常見,因為他們之間從來就沒什麼話題,真要說起話來反倒尷尬,她的話尾他很少接下去,而且他還是個不怎麼喜歡開話題的人,更別說花言巧語。
也許是一閃神,她無意中抬了那麼一眼,畫成幺蛾般的眉梢在光影中隱沒——頗為妖媚的一瞥,卻不是故意的,但依舊被他看到了——□□來得就是這麼簡單又迅猛,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也許就可以毀滅一切。
臥室裏沒有點燈,隻有外廳的燭光透過布簾漫射而來,屋裏很灰暗,這很好,看不清彼此的窘態——她總覺得男女那種氣喘籲籲的樣子很難看。
這次有些不一樣,他吻了她的脖子,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做,害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睜大眼睛,想從他的臉上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正巧,他也正看著她。
“我明天走。”他如是說,說話的瞬間,身體重重地壓向他,一聲粗重的呼吸吹拂到她的臉頰上。
白卿緊緊握住桌角,不想讓自己那光裸的背撞到牆上,隻聽幾聲清淺的響動,那是她腳踝上的銀鏈在作祟,她本想保持一點理智,來思考他為什麼會突然告訴她明天走,可他不喜歡她在這種時候不專心。
要毀滅,他就要兩個人一起。
外屋的燭火一直燃著,直到燒到最底端,燭心一歪,倒進蠟油裏,燭光悄然熄滅,屋裏立時一片黑暗,而此時,內室裏的一對男女才緩緩分開,女的蜷坐在桌案上,捂著唇,她差點又吐了,因為又冷又餓,體力透支。
火折是他擦亮的,光線太刺眼,白卿微微背過身。
滿室的紅在燭光下更顯得豔麗。
她扯了一旁的衣衫蓋到自己光裸的腿上,之後才看向他,他正光著上身,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珠,男人真是奇怪,為了那點事累得滿身大汗,卻還樂此不疲。
他放下火折時,她正好伸腿想爬下桌子,他很自然地抱了她送回到床上……
“是很久才回來嗎?”他這突然的貼心不得不讓她想歪,也許是要離家一年半載,怕她獨守空房過意不去?
“對,要很久。”他隨手從地上撿起內衫穿起來。
“多久?一輩子嗎?”問完覺得後麵那句“一輩子”真多餘。
“可能兩三年,也可能一輩子。”又撿起了外衫。
這麼久……
“那……要我離開王府嗎?”他走了,她呆在這兒恐怕行不通吧。
“隨你自己,你不是在找人嘛,等找到了,不想在這兒待,可以回烏家那邊的院子。”那院子反正早就給了她。
白卿默默不語,因為他那兩個字“找人”,他什麼時候發現的?或者說他怎麼發現的?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呢。
當然,她不會把這個疑問問出來,他這個人,怎麼會乖乖回答別人的話,隻是——
“想不想知道我在找什麼人?”
看她一眼,隨即低頭撿起地上的玉帶,“那不是你自己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