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好東西,據說也是衡量男人對女人真心程度的一個標尺。
當女人真站到天平上讓男人稱分量,那麼這時感情已經不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了,這個當口,男人要考慮的不是感情,而是經由上半身支配的思考。
趙女瑩是李家堂堂正正迎進門的媳婦,她被綁已經是個恥辱,何況她背後還站著聲名顯赫的趙家,李伯仲既然能棄美麗賢良的郡主而屈就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娃,顯然婚娶對他來說是一種政治考量,所以不管花多少代價,李伯仲都不會不救她。
這第一筆天價,出了。
再說那位二夫人,先不提她鼓脹的肚子即將誕出李伯仲的第一個孩子,單說她的身世,也足夠讓人覺得蹊蹺了,趙家居然會在嫁過去一個正統的女兒後,隨即又補送過來一個年輕貌美的旁係女兒,想來是擔心李伯仲對年少無知的女娃沒興趣,送來一個可口的女子,提示他要收心。這位二夫人雖然眉睫低順,但眼珠卻出賣了她的精明,不知道他是不是趙家送來專門對付她白卿這隻狐狸精的。
隻是——送來這麼一個精明的女人,他們不怕她今後有礙主母的地位?當然,不管誰得寵,對趙家來說都是一樣的。
李伯仲會為這位二夫人出高價嗎?一半一半吧,如果她沒有那個肚子,也許行情與她白卿差不了多少,是那個孩子救了她。
這是第二份天價,李伯仲會給他未出世的孩子。
兩份天價都出了,第三份相比之下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不是白卿太自卑,隻是現實擺在那兒,她也許會得到他一點點感情,畢竟在一起這麼久了,但感情算什麼呢?他連親情都隻是麵子上的尊重。錢對他也許不算什麼,但對他的軍隊,他的野心卻是大大的有用,她還記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那眸子裏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比她重要,所以你要他拿什麼來換她?說白了,她不過就是個以色侍人的女人。對男人來說,有了權勢,這樣的女人還會缺嗎?
歎息,頭靠在一塊殘碑上,望著手腕上那對翠綠的鐲子,是他送的,要還給他啊——
伸手摘下,遞給一旁的趙女瑩,這丫頭雖然對她的臉色不好,但眼底還是純真的,她喜歡眼底幹淨的女子,“這個幫我還給他吧。”
趙女瑩看著她手上那對鐲子,翡翠的,很精致,翡翠一直是皇家鍾愛的東西,所以到了民間也就變得價值連城,伯仲哥會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一定非常喜歡她,他好像還沒送過她這種女人的禮物呢,“不想要就丟了,不想丟自己還給他。”她又不是替人送東西的下人。
“很貴重的東西,丟了可惜,放在我這兒,我怕被盜墓的盯上。”她討厭陌生人進她的屋子,所以討厭盜墓的。
她的話讓三個女人齊刷刷地望過來。
白卿卻閉上了眼睛,算了,不還就不還吧,當是他欠她的好了。
天色陰沉了下來,風在樹尖上漸漸開始肆虐……
***
入了夜,風大雨大。
十尺見方的破草房裏,隻剩下兩個女人和一盞青燈。
風行望著角落裏熟睡的女人,忽然有些同情她,一個女人,嫁出去的女人,卻被自己的男人丟棄在荒墳野嶺,她真覺得是那個男人更該殺,但世事就是如此難以琢磨。
“喂——”用腳踢踢白卿。
白卿依舊閉著眼,“你請便吧。”她不想睜開眼睛,誰願意眼睜睜瞅著自己被殺?
“你不恨他?”每個冤死的人在死前多半是猙獰地詛咒那些害他們的人。
“要恨的人太多了。”而且她覺得是這個世界更恨她,否則她的人生怎麼會是這樣?
“我給你找了個埋身的地方。”這麼精細的骨骼曝在荒野裏太可惜了。
白卿緩緩睜開眼睛,淡笑,“你真不適合做這一行。”女人做這一行已經有先天的缺陷了,這女人還這麼好心。
風行沒說什麼,她知道自己不適合這一行,可在這種世道,誰又能決定的了自己的命運呢?從腕子上抽出兩根無色的針,這便是她的武器。
青燈跳躍兩下,風行指尖微動,針走得方向不是白卿的咽喉,而是穿越半開的木門,飛向門外的暗處……
有人?而且還能躲過她的針!風行半側過臉,仔細聽著門外常人聽不見的呼吸聲,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沾東立的買賣?
聽了好一陣,在確定了對方的動靜後,風行才跨步出去。
破木門在風中吱呀吱呀地轉動著,白卿手腳冰涼,怔怔的望著木門,在生與死的刹那間時間突然就那麼停滯了,死前的決然與沒死成的慶幸夾雜在一起,造就了真正的恐懼。
銀翼站在暗處,看著那個因為沒死成而呆滯的女人,唇角微翹,李伯仲啊,你終還是舍不得讓這個女人就這麼死了,看來她對你還有那麼點可取之處,作為契約夥伴,我就成全了你這愛美之心。
“再不走,可就沒機會了。”倚在門框處,笑嘻嘻地瞅著角落裏的白卿。
白卿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