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爭吵,更來不及去丟掉那枚套得死緊的指環,白卿便被一把扯進了他的世界,毫無回圜的餘地。
李伯仲第一次在她麵前說了大話,他對自己的身體過於自信了,那傷口是沒讓他就此死掉,卻讓他高燒不退。
看著他與對手談笑風生,誰會想到就在幾個時辰前,他還在高燒到說胡話呢?
“伯仲,就此告辭了。”吳君銘在馬上抱拳,而馬車裏的嶽梓童也點頭告別。
李伯仲還禮,“吳兄一路順風。”
迎著初升的紅日,嶽梓童夫婦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起伏不定地路盡頭。
李伯仲這才轉回頭,輕歎一口氣,揚起的眉角也鬆弛了下來,伸手摟住白卿的雙肩,下巴擱在她的額頭上,累了,總要休息一下。
雷拓他們都自然而然地背過身去。
而白卿也累了,身心疲憊,所以沒力氣去阻擋他這不當的舉止。
他們沒有回城,而是住到了城外一方土牆圍成的小院裏,雷拓他們熬了藥,一人一份,因為兩人都在發燒,一天一夜,他確實不會放過她,連生病都要一起。
***
那枚指環,白卿並沒有扔掉,有他在,想扔掉他的東西,很難,不管你是歇斯底裏,還是尋死覓活,都無濟於事。
所以她等著他離開,但這一次,他待了很久,直等到西平王府那邊來了三班人,都沒能把他請回去。
“來,吃口蜂蜜就不苦了。”佟嫂舀了一勺蜂蜜送到白卿麵前,她剛喝完一大碗藥汁,正苦得皺眉。
“不用了,我喝點水就行。”吃完苦的,一下子再吃甜的,會想吐。
佟嫂重重歎一口氣後,朝門口望了望,見沒人這才轉過頭來說道:“你呀,別整天說身子好了就不想喝藥了,趁他還在這兒,把身子調養好了,你得多加把勁。”放下蜂蜜罐子,順手拍拍白卿的肚子,“這兒有了,他還能把你扔到這麼遠的地方?我聽說你那相公到現在才有一個閨女,是吧?”佟嫂詭笑著。
“聽誰說得?”白卿正捧著杯子喝水。
“這還有什麼好保密的,跟家裏的丫頭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說著話,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黃紙,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我聽說照著這上麵的做,一準能生兒子,生了兒子還怕他——”話音戛然而止,因為男主人進來了,佟嫂趕緊起身陪笑,那張黃紙也順勢塞進了白卿的被褥下,“老爺回來得真早!”佟嫂並不知道李伯仲的真實身份,所以當麵都喊他老爺。
李伯仲點點頭。
“那——那什麼,我鋪子裏還有事,明天再來看你。”朝白卿點點頭,“我先走了。”她就是怕這男人的眼神,看到他就想找地方躲,也不知道剛剛那話他聽見沒,萬一聽見了,不知道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多管閑事呢?哎呦,怎麼這麼巧就讓他給撞上了呢!
佟嫂不禁暗罵自己的壞運氣。
屋裏,李伯仲望著佟嫂略顯慌張的背影轉進前院,這才坐下來,並順手從被褥底下抽了那張黃紙來看……
看完唇角一勾,這東西他見過一次,成婚時,女瑩的箱底就有一張,“打算用它?”
白卿看著他手裏的黃紙,“你拿去吧,在你那兒應該更有用。”她這身子生孩子恐怕比他稱霸諸侯還難吧,再說生出來幹什麼?去給他的嫡子嫡孫做幫手,還是墊腳石?不管男人女人,生孩子還是要看自己有沒有本事養的。
李伯仲把黃紙放到一邊,隨手拿起桌上的半杯溫水——她沒喝完的,一口飲下,“那些人跟你說了什麼?”
白卿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些人”指誰——西平王府的人,沒勸動他回去,所以改勸她了。
“沒什麼,不過就是你當不成世子,我住不了華宅。”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家人惹了,對著他不敢大小聲,到是跑到她麵前來下最後通牒,這李家人真好笑。
“你怎麼說?”他到挺好奇她怎麼回的。
“我能說得上話?”她幾時能站在他身邊說話了?他那些家人還真看得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