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發的聶羽手中攥著一枚與道袍成套的白玉簪子,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了屋,卻發現桌邊正坐著一個曼妙的粉袍背影,正是淩淵師父。
在他進屋的瞬間,莫淩淵已轉過了頭來,眉眼之間再尋不到半點與陸熙說話時那般肅然的麵孔,一對美目不住地打量著推門而入的他,淡淡地道:“沒想到,不光資質不錯,梳洗梳洗竟還是個俊俏胚子。”
聶羽聽她這麼一說,當即微微低下了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莫淩淵見他這副不自在的樣子,眉目輕彎道:“這地泉中的潭水乃是醉烏主脈引流而出,不但有祛困解乏的效用,更能助修道之人淨化心神,摒棄雜念。對你而言……這泉水倒更有個清汙理穢的功用,親身體會過後,想必你也感覺到了吧。”
莫淩淵說到此處忽地笑出了聲來,看聶羽窘得滿麵通紅,緩聲說道:“把玉簪給我。”
聶羽愣了片刻,心裏七上八下地將手中的玉釵遞到了淩淵師父手上。怎知不一會兒的功夫,一頭青絲便在她手中化作一個爽落的單髻。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聶羽突然發現這地泉中的潭水不但將自己身上的穢物洗了個幹淨,就連自己荒漠苦修後的黝黑膚色都變淡了許多。
看著聶羽此時一派少年英氣的樣子,莫淩淵點了點頭道:“好,這副裝扮到了外院倒也不會折辱我織雲院的名頭了。修道一途,避塵避世,不貪不戀,無論是外院還是我這織雲院中都是如此,你可耐得住?”
聶羽雖不知道她這話中有何深意,可要說這耐性韌勁他可從未服輸過,當即點了點頭。
“好,關於你的修為,為師還有些地方不甚明了的地方,此事你務須如實告訴我。”說罷,莫淩淵便把聶羽修煉之法中幾處自己所疑惑的地方一一相問,聶羽此時對她的戒心也去了十之七八,除了將自己的幾個秘密隱去之外,也是知無不答。
師徒兩人一問一答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小半日的功夫。
不知不覺間,夜色便籠罩了整個醉烏山脈,山巒峰穀之間,但凡座有亭台樓閣之處均已華燈滿布。師徒二人所在的參雲閣,此時也被七色彩雲散發出的淡淡華光所籠罩,呈現出一派光暈流轉,燈火通明的景象。
與聶羽暢談這許久後,莫淩淵眉宇間已是全然一副驚訝的神情,看著窗外夜色漸濃,她徐徐說道:“為師慚愧,修道這麼多年對於你這修煉之法竟從未聽說過。既已入夜,我倒不如帶你一同上織雲頂,看你吐納一二,我心中也好有個數。”
說罷,莫淩淵當即輕提粉袍,攜著聶羽出了門,沒待他作何反應,單臂忽地卷起一陣粉芒罩住二人身形。聶羽隻覺身子一輕,雙腳便已離地而起,被淩淵師父的粉芒裹挾著飛向了空中。
看著腳下的朱頂樓閣越來越遠,聶羽才意識到二人此時飛得雖不如蘆花那般奇快,但不過幾息的功夫,也浮起了兩三百丈高。
不多時,莫淩淵便帶他來到了一處半山腰的平台之上。這平台比參雲閣已高出了千餘丈,約有三四十丈見方,四周圍著半人高的美玉雕欄,臨崖立著一座丈許高的石碑,上刻“織雲頂”三字。
“這織雲頂本是院中眾弟子參悟道法、推衍神通的地方,此時無人倒可暫做你修煉之用。”莫淩淵單手掐訣,二人身邊的團團粉芒遂即驀然散去。
聶羽抬頭一看,天空上廣袤的雲幕已全然消散,除了那些隱約可見、圍繞在整個山脈四周的暗色雲壁外,整個醉烏山脈的上空都滿布著淡淡月華。
“這五蟾水雲妙陣乃是醉烏山的護山大陣,因為宗內的弟子們夜間需要修煉吐納,所以大陣天頂每夜都會打開,白日則會遮蔽起來。你不要因此時分心,開始吐納吧。”說話間,莫淩淵似笑非笑地看著聶羽,足下粉芒一閃,旋即化作一個流光熠熠的蒲團,坐了下來。
“五蟾水雲妙陣,這名字起得可真奇怪,怎麼還不如喬老爺子那‘九宮天烏陣’起的霸氣……”聽到淩淵師父如此一說,聶羽暗笑著席地坐了下來,不一會兒便入定吐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