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提到易夢堂,易夢蘭眼中又泛起濕意,強忍下心中痛楚道:“百靈姑娘年紀尚小,有此能力已屬不易,夢堂……也是他命該如此,姑娘不必自責。”
百靈沉默片刻,忽然長籲口氣,展眉一笑道:“好了,我該走了,你們也不必為我擔心,我會往北走,也許便能碰上師父,你們也多多保重!”轉身走了兩步,忽又轉身,眼含淚光道:“我一直以為我也如琦雪姐姐一樣喜歡他,事到臨頭,才發現琦雪姐姐能為他做的,我也許一半也做不到,請替我為以往的糾纏向他們道歉!逝者已矣,他們如此相愛,在另一個世界裏也必定會相知相守,白大哥,易姐姐,為使他們九泉之下能夠安心,也請你們節哀、保重!”說罷,再不回頭,大步而去。
易夢蘭望著她的背影,還是未能忍住眼淚,白珺竹伸手將她攬住,相對無言,唯有淚水長流!
又是四日之後,螭城外樹林中那條小河的旁邊,整齊壘起的鬆木上,安靜的躺著易夢堂與風琦雪,白珺竹手中舉著燃燒的火把,與易夢蘭帶領白雲堡與飛龍山莊眾人站在一側,望向那二人的目光中充滿了不舍!
這裏,是易夢堂與風琦雪初識之處,林中背陰處,尚有七日前留下未能溶化的積雪,冰封的小河中,隱隱有流水的聲響,選在這裏將他們焚化,想必他們也是願意的吧!
百靈走前用藥物為他們做了處理,此時看著那栩栩如生的兩張麵容,這幾日稍稍平息的悲傷又再肆意泛濫,絞的他的心巨痛難當。
眼看著時辰將至,老淚縱橫的藍勝坤突然上前擋在白珺竹麵前,哽咽著道:“小竹,一定要這樣嗎?能不能,就將他們葬在白雲堡?”
大腹便便的藍鳴鳳上前拉開他,泣道:“爹,別攔著珺竹了,他心中的悲傷比我們更甚。”
紫菱也哭著上前勸道:“便是葬在白雲堡,日後也再看不到她了!義父,琦雪想回幻境,也隻能如此,您就當……是她遠嫁了吧!”話是如此,心卻是無法自欺,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直抱著藍勝坤雙腿哀哭不已。
察覺到白珺竹身軀微微顫抖,易夢蘭依偎過去,相互扶持著望著那鬆木上的二人,那緊閉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那俊美秀麗的臉上,也再也不會有往日生動的表情!
今日一早,他們便分別親手為二人換上了大婚的吉服,那日倉促,隻在身上勉強披了一件,後來,易夢堂的那件沾染了血跡,風琦雪的,也在與鐵憶霜的廝殺中破損不堪,如今,這是他們精心準備的,從裏至外,煥然一新!琦雪,當她是遠嫁了,那夢堂,便當他是入贅別家了吧!
看著那平靜安祥的容顏,往日裏那兩張臉上,一嗔一喜,一顰一笑,都是例例在目,從此以後,卻是再也不見了!這最後的時刻,也隻能一遍遍的拭去模糊了視線的淚水,將那兩張容顏深刻心中!
吉時已至,白珺竹閉了閉眼,長籲口氣,氣息卻因心痛而無法平穩,隻能壓下心中不舍,輕輕鬆開了易夢蘭。
腳下一動,易夢蘭突然泣不成聲的喊道:“等等!”白珺竹身形立即頓住,內心深處,他其實比誰都更不願這所謂吉時的到來。
易夢蘭踉蹌著上前,那鬆木壘到了她胸前的高度。微一低頭,便正好對上那如同熟睡的麵容,顫抖的伸出手去,撫摸過那早已沒有溫度的麵容,一一為二人理順了發絲,最後,拿起二人靠在一起的兩隻手,交疊相握在一處。
白珺竹一步一步,無比沉重的走上前去,扶著已哭的無力的易夢蘭,緩緩的伸出火把,引燃了層層鬆木。火光漸燒漸旺,終於衝天而起!黃然上前一步將白珺竹與易夢蘭拉了回來,旁邊,紫菱跪坐在地上,另燃了火堆,悲泣著將易夢堂與風琦雪平日裏喜歡之物一一投入火中。
一片悲泣聲中,白珺竹與易夢蘭也終於不忍再看,別開頭去相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