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秋形單影隻置身於人的潮流中。
他辭別風鈴,一個人走在這寬敞的小鎮的路上,眼見偌大的街上滿是行人,有的是在此營生的攤販,有的卻是出門遊玩的一家老小,人人臉上帶著歡容,好似趕集廟會一般,如此熱鬧。
依著風鳶的指示,痛哭客棧隻在前方不遠的拐角處向北。風還秋思考著也許能在那裏發現點什麼,或者觸景生情,能夠回憶起什麼也未可知。
風鳶身為花魁,自不便拋頭露麵,與風還秋一起在這朗朗晴空之下行走,風鈴身份之機密,更不便與之隨行。
一個人,在這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所有的人都洋溢著笑容,隻有他一個人沒有表情。
他不屬於這裏,這裏沒有他的記憶。他是被老天爺啪唧扔到這個世界裏來的,也許老天爺是要他做一些事情,做一些別人做不了的事情,所以才讓柳岸東、穀淩雲提示他,讓風鈴和風鳶幫助他,並給了他一個全新的起點很高的身份,現在他要按照老天的要求,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了。
手裏的劍讓他感覺熟悉,像是共事已久的老夥計,現在又走到了一起,劍名捉仙,小篆字體,顯得古樸厚重。
……
抬頭迎麵一個青地大匾,匾上寫著鬥大的四個大字,是“痛哭客棧”,筆法千古,蒼勁有力,不知是哪一位名家所題。又有一副對聯,風還秋沒有細看便直接入內。
客棧掌櫃老板姓賈,三四十之間的年紀,挺拔瘦峭,眼中精光閃爍,不乏英氣,卻不善於交際應酬,而老板娘恰好姓甄,是個長袖善舞的人,應付起四海八荒的過路客遊刃有餘,賈掌櫃便樂於在幕後掌閑,與朋友暢談時,常常歡笑道“她是真掌櫃,我是假掌櫃”。
客棧原本有兩個跑堂小二,一個酒保,兩個雜役,一個賬房,一個廚子,加上掌櫃的和老板娘,足有九人。隻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跑堂小伍和酒保苗子卻不在其內了,想必已經辭掉了,雜役幫替著做一些跑堂的事。
風還秋隨便找了一張空桌坐下,要了一壺酒和一斤牛肉,傾聽著周圍亂哄哄的糙漢子們的談話。這裏全然沒有發生過爭鬥的樣子,想必昨夜的風波,並未涉及到客棧來來往往的客人。
像其他大點的客棧一樣,這裏也有說書人在說著吃瓜群眾愛聽的內容,這時說起的是日月教欲加入武林盟,武林盟主景觀山和盟內八大門派商議後,最終還是拒絕,日月教教主崇陽隻身麵見景觀山,他們單獨在一密室裏鬥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崇陽黯然下山,絕口不提加入武林盟的事情。
說書人言辭鑿鑿,說這是樓外樓不公開的秘密,聽書的食客群起熙攘雀躍。在他們哄鬧聲中,便能發覺武林盟如何如何興盛壯大啦,武林盟主景觀山如何如何厲害啦,山水盟這兩年來如何如何聲名鵲起啦。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的人喜歡安靜、有的人喜歡熱鬧、有的人喜歡在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喧鬧,更有的人喜歡在熱鬧的地方一個人寧靜,風還秋就是後兩種人,像現在這樣的落單,讓他有一種久違的感覺,徹底喜歡上了這裏。